像树一样忧伤

晶晶

在黄昏看见沙漠，看见树。沙漠是平的，略微有些起伏，像是睡着了的妇人，她内在、均匀的呼吸我老远就感觉到了。而树，尤其是我要走近的那几棵沙枣树，在戈壁滩上，它们模糊的姿影有点古典诗歌的味道，又像是几个千年老友聚在一起，静立百年，专注于聆听和诉说。

  在这里，需要交代的是：我一个人——我时常是一个人，在这个叫做巴丹吉林的沙漠里走来走去，从先朝的旧址、变迁的草滩、河道到现代的城市和贫穷的村镇。我的走大都漫无目的，自己的感觉就是一个流浪者，随处随时都可以抬起和落下孤独的脚步。我不能随便，我很孤独，一是性格和心灵的原因，一是可以舒服散步聊天的人很少。我就是我，一个人，像一只失却巢穴的灰雀一样，在干燥、封闭、冷漠、习惯于背叛和孤芳自赏的沙漠人群中，从一处飞到另一处，虽然每天都在活动和挣扎，但我永远都跃不出一百棵杨树遮蔽的天空。

  而今，我又飞到了另一处，瞬间的转移，感觉还是有些特别的。但真正的孤独者永远都不会走出。这是沙漠的更深处，一色的焦黄和枯寂，偶尔的骆驼和牧羊满身尘土，在几乎无草可食的戈壁滩上慢慢游荡。牧人心不在焉地看着远处和天空，手中的鞭子像砾石一样宽容和沉默。对一个初来乍到者来说，陌生的环境必然会导致暂时的隔膜，随着时间的深入，这些都会消失的，虽然消失的那些都是浮在上面的生活碎屑。

  我活动在一所很小的营地，机械而又灵活。单位人很少，经常见面的就那么几个，面孔像少不了沙子的饭菜一样亲切而平淡。上班完毕后，剩下就是自己的了。虽不可放肆，但拥有自己的一方空间也是很美的，美的就像找到一个梦中的知音一般，白日梦一般的触摸和想是自己的，谁也无权剥夺。

  夏天是个让人想入非非大好时节，在这里，没有相应的资源，就使劲搜索记忆，把沉淀在内心里的那些情节和面孔一个一个、一遍又一遍地翻出来，在一个人的黄昏和中午嘿嘿傻笑或是暗自懊悔。时间久了，性格就会愈加孤僻起来，这不是好事，但也毫无办法。实在闷得要死，就在黄昏时分，一个人到沙漠走走，到几棵树或是一堆黄沙身边，自言自语，想些庸俗的和高尚的事情，没有人看见，就像没有人真正理解沙漠一样，浮光掠影的赞美和哀叹都是无足轻重的，我曾经狂妄地说，沙漠内在的思想和声音只有我能听见。

  于是，就看见了黄昏的沙漠，看见了钉在黄昏之中的沙漠之树。那么多的傍晚，我从窄小的蜗居走出来，带上香烟和啤酒，几乎每次都和西落的太阳同时到达目标。我的脚步迟缓，但不沉重，让我沉重的东西此刻不复存在。在寂寥的沙漠当中，我只是一个活动的物体，只是会发出声音。除此之外，我并不必无言的沙漠和树没有区别，从生命长度上说，我只是一瞬，而它们则要长久和坚韧得多。

  我走到树下，摸一摸树们皲裂干燥的皮肤，看看它们扭曲的肢体，拍拍手上的尘土，坐下来。仰头看看天空，星星在笑，它们不寂寞。看看四周，栗色的夜片漂浮着，这些黑色的精灵，一次次来临，遮盖了我们生命的大半部分，直到最后，还要将我们的肉体和灵魂掩埋，残忍而美妙。

  我打开啤酒，点燃香烟。烟头燃烧着黑夜，像是深入到了它的心脏，烧得它疼。要不，我怎么会看见自己的鼻尖呢？啤酒被风一吹，凉了许多，进到胃里，如同冰块一般。可是我不知该想些什么？对于平凡的人来说，活着就是最大的意义。

  时间走着，越来越寂静，自己就像不存在似的。每当这个时候，我就怀疑自己是不是被黑夜和沙漠谋杀了？在不知觉中成为了它们的一部分。我有意识地活动一下四肢，很轻，没有一样。我身下的黄沙蕴涵的热量在瞬间消失，湿重的地气涌了上来，透骨的凉。我张开眼睛，树们无语，只是在风中拍动着稀疏的手掌，声音简单得如同经常的背叛一样。但是，外形丑陋的沙枣树，却像是沙漠的旗帜，孤独地矗立着，不使自己腐朽。

  我想我该离开了，站起身来，再看一眼树们，树们依旧，无所谓的样子。我有点哀伤，就对树说：你是不是像我一样忧伤？树们没有开口，只是使劲地摇着插满枯枝的头颅。走了很远，树们已看不见了，有细微的风吹着，树却发出了声音，像是叹息，在夜色中此起彼伏。

晶晶

  

天堂白羽

老婆。怎么都把沙发占了。。。

@鱼鱼@

晶晶说了。。自己抽风~~
一不小心。。就把沙发都抢了~~  

晶晶

嘿嘿,我喜欢沙发,要不累呀!

神的碎片

偶还是依然喜欢地铺

hmilyzh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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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的碎片

呵呵，所以以后的帖子大家把地铺留给偶

晶晶

为啥喜欢地下捏？

神的碎片

夏天凉快
冬天铺的厚厚的 软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