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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耳[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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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2-22 09:47:29 | 显示全部楼层
就是他随身带的那把弹簧刀。
    黑人说不清楚刀是何时丢掉的,也没有不在场的证据,警察从他的小屋里搜到了一个小黑包,里面装的全是海洛因。上面有他和宝贝的指纹。

    所有的一切对黑人均不利。一旦罪名成立,他必被判死刑。

    我们去了公安局,把昨天和今天早上的事都说了一遍。黑人在北京没亲人,我们最终也没获准和他见上一面。从公安局出来,张漾的脸色很沉重,他对我说:“小丫头,看来,我得去找点别的路子。”

    “有什么办法呢?”我问。

    “你别操心了。”他说,“这是我的事。”

    “要不,我先回去吧,不在这里给你添乱。”

    他想了想说:“也好,就是委屈你。”

    “哪里的话!”虽然对他的不挽留感觉心里有些空空的,但我知道,他是个重情重义的人,黑人的事的确非同小可。我应该理解他。

    他一直送我到车站,替我买好了返程的票,还买的是软卧。我知道他救黑人需要钱,于是趁他排队买票的时候,在火车站附近的一家银行,把我卡上所有的钱都取出来给他,可是他却无论如何也不肯要,统统替我塞回我的背包。

    “对不起。”他拥抱我说,“你这次来,也没能陪你好好玩,本来说好去爬长城的。”

    我捂住他的嘴不让他说下去。

    他亲吻我的手心:“乖,在上海等我,我把黑人的事处理好,立刻去看你,把这一切都补回来。”

    “嗯。”我说,“你也别太心急,注意自己的身体。”

    他的手机就在这时候响起来,我听到他跟对方说:“好的,我马上就过来。你稍等我一会儿。”

    “我自己上车就好啦。”我对他说。

    “行吗?”

    “放心吧。”我强作欢颜,“我是老江湖啦。你去吧!”

    他用力抱抱我,转身离开。

    我总是无法忘记与他的每一次别离,心头像被谁无端挖去一块肉,疼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我掉转头独自往拥挤的车站里走,拥挤而陌生的人群完美掩饰我的失落和孤独。

    快到候车室的时候,我捏着票,忽然做出一个决定。

    我不走了。

    我要留下来。

    我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他。虽然他不一定需要我,但留下来,是我必须要做的一件事。

    就这样,我掉转方向,又一次没有选择地跟自己的内心妥协了。

    3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那天我离开了北京,或许事情就会变得不一样。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看见,就会依然感觉幸福。

    然而,不幸的是,那天我没走。

    我退掉了当天的票,改签了七号晚上的,我打算自己在北京好好玩一玩,然后六号晚上突然出现在他面前,非要让他狠狠吃上一惊不可。

    独自旅行对我而言是一件轻车熟路的事,那几天虽然他不在我身边,但我感觉是很快乐的,我找了一家比较经济的连锁旅店住下,去了长城,也去了一直想去的荣宝斋,琉璃坊,潘家园,玩得非常尽兴。这期间我一直在跟他发短消息,他告诉我黑人的事已经有了眉目,而他自己,已经恢复去西餐厅打工。

    我问他:“你可想我?”

    他说:“非常。”

    我说:“我现在要是还留在北京,你会怎么样?”

    他说:“那还用问,使劲折磨你呗。”

    我不敢再发,他是聪明人,戏演过了就会穿帮。所以我收起手机,专心逛起街来。在77街的地下商场,我挑了两件特别漂亮的长袖T恤衫,粉色的,一件大,一件小,一件是我的,一件是他的。上面有我喜欢的图案,两只可爱的小猫。我担心他会嫌它幼稚,但我想好了,他要是敢不穿,我就对他下毒手,用鞭子抽到他穿为止。

    六号晚上,我先给他打了个电话,他接得很匆忙,告诉我在去上班的路上。我憋出无比痛苦的声音:“我心情不好,你能陪我聊聊吗?”心里却笑得直打鼓。

    “你怎么了?”听得出他有些着急。

    “说不出,就是心情非常非常不好,非常非常想你。”

    “亲爱的。”他犹豫了一下说,“我上班要迟到了,等我下班好吗?”

    “那你几点下班呢?”

    “十二点。”他说,“一结束我就打电话给你。”

    “但我那时候可能要睡了。”

    “那我明天一早打给你。”

    “不,我就要现在聊。”

    “好好好。”我听到他发动摩托车的声音,“那我就一面骑车一面陪你聊,说说看,为啥心情不好?”

    “算了!”为他的安全着想,我装作生气挂了电话。

    他没有再打过来,我心里还是有点不甘。想起他以前捉弄我的种种劣迹,我发誓要将恶作剧进行到底,所以一不做二不休地发了一个短消息过去:“你这么不在乎我,我们分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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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2-22 09:47:43 | 显示全部楼层
然后,我把我的手机关掉了。
    我回到宾馆,看了几集无聊的电视剧,吃完了一大堆的水果,喝光了一大瓶的酸奶。夜里十一点四十五分,我凭记忆来到了他上班的那家西餐厅。

    西餐厅名叫“圣地亚”。

    我在路边一个路灯下坐下,去附近的超市买了一根冰棒吃着等他出来。

    我穿的是他替我买的新外套,我想象着他下班的时候,我若无其事地从他的面前经过,看他眼珠子掉下来的场景,忍不住嘻嘻地笑了起来。

    北京秋天的夜晚,真是美丽。

    我这个聪明人,自以为什么都想到了,可偏偏忽略的就是:命运真是爱开玩笑,我屡屡想制造的惊喜,带给自己的都是烦恼。

    那天,我没有等到张漾。

    十二点的时候,他的同事告诉我,他昨天已经辞职。

    他同事主动告诉我说:“他去一家新酒吧做经理了,是一个歌星开的,以后都不会来这里了。”

    我脑袋里轰的一声,本来不想问,却还是忍不住问下去:“是蒋雅希开的酒吧吗?”

    他同事说:“应该是的吧,好像是今天开业,你去看看吗?”

    难怪他那么忙,难怪我说回上海他一点也不挽留我,原来,今天是蒋雅希的酒吧开业,原来,他还在替蒋雅希做事,原来,我一点儿也不了解他。

    凌晨二点多,找到了那里。很幽静的一家酒吧,远不如我想象中的那么张扬,酒吧的名字只一个字:皎。我知道,那是蒋雅希的真名。在蒋雅希成为蒋雅希之前,她叫蒋皎,那时候全天中的人都知道,她是张漾的女朋友。

    我站在门口思考了一下,打算走进去,但被保安拦住,说是要会员证。

    我说我没有,他说:“很抱歉,我们这里只接待会员。”

    “可我是蒋雅希的朋友。”

    “来这里的,都说是她的朋友。”保安微笑着说,“我看你还是不要在这里等签名了,她今天已经回家去了,你等不到的,快点回去睡觉,明天还要上学吧。”

    他居然把我当成了追星族。

    我抱着我的小背包退到路边。路灯将我的身影拉长成无限的孤独。我拿出我的手机来,用颤抖的手打开它,我希望它会在暗夜里忽然响起来,是他的声音在耳边说:“我想你了,小丫头。再说分手我扁你!”

    可是,连一条短消息都没有。

    他是没空看手机,还是根本就不在乎我说的话?

    我准备主动打个电话过去,就在我拨出号码的那一刻,我看到他从里面走出来,他和蒋雅希靠得很近,同行的还有另外两个人,看上去都是明星。他和他们谈笑风生,非常熟悉的模样。他穿了一套西服,我从没见过他穿西服,我不知道原来他穿西服是这么好看的,我不知道原来他和明星们站在一起是如此合拍的。

    那一刻,他离我如此遥远,是我拼尽全力也无法靠近的距离。

    他的电话响了,他接起来。

    电话是我刚刚拨出去的,可是,我的耳朵忽然听不见他在不在说话,我的喉咙忽然就哑了,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喂了半天,把电话挂掉了,冲蒋雅希耸耸肩,替她拉开车门。我躲在暗处看着蒋雅希,蒋雅希真的是越来越漂亮了,她穿了很漂亮的裙子,裙子有很漂亮的披肩,完美的发型上插了一朵红得炫目的花,吹弹可破的皮肤,和我记忆中的那个她已经有很大的不同,她冲张漾一眨眼,高贵地笑着,钻进了车子。

    他也上了车,白色的宝马很快绝尘而去。

    我捏着我的手机,站在那里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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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2-22 09:48:45 | 显示全部楼层
“陪你喝一点儿。”我说。
    “你能喝多少?”他问我。

    “能整点啤的。”我实话实说。

    可是那晚我喝很多,许弋曾经是个亲密的朋友,但如今已经是一个不具危险性的人物,所以我在他面前能够放开,想尝试一下宿醉到底是什么滋味。他喝得也不少,我们坐在窗边的位置,大上海华灯初上,许弋红着眼睛对我说:“李珥,欠你的我永远也还不清。”

    “你并不欠我。”我说,“当初我都是心甘情愿。”

    他把酒杯抬到半空中,对我说:“你知道吗,也有人欠我,她永远也还不清。因为……她死了,我希望下辈子她能还我。如果她不还,我就追到下下辈子,绝不饶了她。”

    “你还没有忘记她吗?”我问。

    “不不不,我说的那个她不是你说的那个她。”许弋叹息说,“我爱的女孩,好像都特别短命,你不跟我在一起,是对的。我明天就要离开,我今天来,就是一定要跟你说一句,你不跟我在一起,你是对的。”

    “许弋。”我说,“你喝多了。”

    他把酒杯放下来:“我没喝多,这点酒对我不算啥。我就是想跟你说一句,你不跟我在一起,你是对的。我命不好,跟着我的女孩都没好福气。真的李珥,你不跟我在一起,你是对的。”

    酒让他变成一个八十岁的老太太,一句话重复数十次。

    “祝你到北京一切顺利!”我转开话题,跟他碰杯。

    他并不把酒杯端起来,而是直直地看着我说:“李珥,你跟我说实话,你觉得我这个人到底是坏人还是好人?”

    我说:“说你是坏人吧,你不够坏,说你是好人吧,你又不够好。”

    “你大大的狡猾。”他笑,“就冲你这句话,我非得做点什么惊天动地的坏事给你看看不可。对了,春节你回家吗?”

    “回。”我说。

    “我请你帮个忙,我今年怕是回不去了,你去南山的时候,替我给吧啦献上一束花。还有我妈妈的,我妈就喜欢玫瑰。你替我买粉色那种玫瑰,可以吗?”

    许弋说这句话的时候,特别认真。让我相信他确实是一点儿也没醉,我想起琳说的“不祥的预感”,心忽然开始狂跳。于是问他:“你去北京干嘛呢?”

    “去做一件一直想做的事。”他说。

    “在外面照顾好自己。”我说。

    “李珥,不知道以后哪个男人有福气娶你为妻。”他说,“你真是个好姑娘,错过你是我没有造化。”

    又来了!我赶紧说:“快别这么说,我是凡人,你们不是。所以才走不到一块儿。”

    “我们?”许弋说,“还有谁?”

    他一直都不知道我和张漾的事。如果他知道了,肯定会笑话我傻得可以。我只能笑而不语。装醉。

    那晚我们从饭店出来,天空开始下雪。许弋把他的大衣套到我身上来,问我说:“你还记得这件衣服吗?”

    我当然记得。

    “我在衣服下吻过你。”许弋说,“我一直记得我爱过你。”

    我抓紧他的衣服快步走到他前面去。他穿一件单薄的毛衣紧跟着我,到了校门口,我把衣服还给他,他执意要把一张卡留给我,并对我说:“密码和你博客的密码一样。”

    我惊讶地说:“你怎么会知道我博客的密码?”

    他耸耸肩:“你忘了我擅长什么吗?”

    “那你都看过些什么?”我相信他有这样的本事,急得差点跳起来。

    “放心。”他拍拍我的肩说,“我只去过一两次。你写得那么蒙太奇,我哪里看得懂。”

    虽然和张漾分手后,我再也没有更新过博客,但想到这样被人偷窥,我还是惊出一声冷汗来。

    就在我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许弋忽然伸出胳膊,紧紧地拥抱住了我。他的拥抱来得如此迅速和热烈,更是让我完全失去反应。好在他并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只是好像在我耳边说了一句话,就立刻松开了手。

    “再见。”他退后,微笑着跟我挥手。

    我还在猜他刚才说的是什么。他已经转身,离开了。

    我把许弋给我的卡塞到包里,往校门里走去,手臂忽然被一个人用力地抓住,把我拖到了一边。我的尖叫声在要冲出喉咙的那一刻收回,因为我看到的竟然是一张朝思暮想的脸!

    他来了!他来上海了!他来找我了!我无数次地幻想过这一刻,可是当它真正成为现实的时候,我却像做梦一般的一片茫然,完全失去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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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2-22 09:49:00 | 显示全部楼层
他把我拉到墙边,大手捏得我的胳膊很疼,像是要断了一般。可是我不敢挣脱他,他用一种让我害怕的嘲讽的语气问我:“你莫名其妙地跟我谈分手,就是为了他吗?旧情复燃很有趣是吗?”
    我拼命地摇头,说不出一句话。

    他把我捏得更疼了:“我在问你话,是还是不是?”

    “不是。”我气若游丝地吐出两个字。

    “很好。”他微笑了一下,忽然俯下身来,吻住了我。这是我所经历的最漫长的一次亲吻,就在我以为我自己快要窒息而死的时候,他终于放开了我,然后我听到他在我耳边说:“小姑娘,圣诞快乐。”

    对啊,钟声已经敲过十二点,圣诞节到了。

    我看着他,我的左耳很痛,我的唇很痛,我不想说话,我也不想听他任何的解释。我亲眼看到的东西永远是内心一个解不开的结。说再多,都是无用的。

    “你喝酒了?”他皱着眉头说,“你告诉我这些天你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张漾,不,不,”我终于说,“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有没有关系,是我说了算的。”他说,“你认命吧。我还不准备放掉你。”

    “你根本不爱我,这是何必?”

    “我说过我要折磨你。”张漾说,“不知道这个理由充分不充分?”

    这个恶魔一样的男人!我一脚狠狠地踹向他,他根本就不躲,甚至连嘴都不咧一下。那一脚却生生地踢疼了我的心。我转身想逃离,双脚却根本不听使唤。他笑起来,牵住我的手说:“跟我走吧。”

    “去哪里?”我僵持着。

    “你这个小赖皮,你忘了你跟我说过,只要跟我在一起,去哪里,做什么都好吗?”他说,“看来我一定要好好惩罚你,让你长长记性。”

    说完,他把我拉到路边拦出租车。我要挣脱,他不允许。一辆空车停下来,张漾正要拉开车门的时候,有人从旁边出来拦住了他。

    “放开她。”他说,“你这样会捏疼她的。”

    竟是许弋,他没有走!

    “呵呵。”张漾放开我,对许弋说,“放心,我比你更懂得怜香惜玉。”

    许弋指着张漾:“你要是欺负她,我不会放过你。”

    “是吗?”张漾笑,“我倒想知道,你以什么样的资格来跟我说这样的话呢?”

    “我是李珥的好朋友。”许弋平静地说。

    “那你听好了,”张漾说,“我是她的男朋友。”

    许弋笑:“你说了不算,要李珥发话。”

    “你们慢慢聊吧。”我推开他们两个,往校门口方向走去。张漾和许弋都不约而同地伸手来拉我,一人拉住了我一只手,谁也不肯放。

     “让李珥自己选择。”许弋说,“她放掉谁,男朋友也好,好朋友也好,都他妈自动退位。”

    张漾并没有表态。他只是看着我,眼神让我心乱如麻。感觉他手上的力道开始渐渐地放松,就在他快要放开我的时候,我不由自主地挣脱了许弋。

    上帝原谅我。

    许弋了然于胸地笑了。他往后退了两步,大声说:“哥们儿,照顾好你的女朋友。”

    说完,他给我们一个飞吻,转身,潇潇洒洒地走掉了。

    很久后我想起来,那是许弋留在我记忆中的最后一个印像,我的白衣少年,我的纯美初恋,我的青春时代,就这样一起定格,然后斑驳,脱落,原谅,遗忘。

    5

    五十天。

    在我们分手后的五十天,我们终于又在一起。

    这是武宁路上的一家连锁酒店,房间不大,但看上去很温馨。他让我在那张红色的沙发上坐下,给我倒了一杯热水,过来要替我脱掉大衣,我不肯。他没有强求,而是坐到床边对我说:“我一早到的,办完事,就去你学校找你,结果你不在,我在校门口等了你两个多小时。”

    “你来找我做什么?”我问他。

    “这个问题,我要你回答。”他说。

    “你确定吗?”我问他。

    他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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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2-22 09:49:15 | 显示全部楼层
“好的。”我说,“我来回答你。你来上海,是替蒋皎办事,顺便来看望一下我这个爱情的配角。对不对?”
    他哈哈笑起来:“醋劲儿挺大的嘛。”

    “我看见过你们在一起,亲眼。”

    他吃惊地看着我。

    “好吧,让我告诉你,那一天,其实我没有离开北京,我独自在北京玩了几天,六号晚上,我去圣地亚找你,他们告诉我你已经辞职了。半夜两点钟,我去了蒋皎开的那间酒吧,看到你和她一起走出来。你应该记得,就在那时候,你接到了我的电话,我没有出声。你们上了一辆白色的宝马车,离开。我有没有说错?”

    他无语。过了一会儿他问我:“那今晚呢,我亲眼看到的是什么?我们算不算扯平了?”

    “那是两回事。”我说。

    他哈哈大笑。

    “有那么好笑吗?”我问他。

    “不是,只是跟你在一起,特别开心。”他伸出手来握我的手。

    我摔开他的手起身,进了洗手间,打开水龙头,认认真真地洗了脸,然后,我对着镜子,看着镜子里自己倔强的干净的脸,在心里对自己说:“李珥,你该说的话已经说完,你可以离开了。”

    我打开门,对依然坐在床边的他说:“张漾,很遗憾,我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女孩子,我要的东西你也给不了我,所以,圣诞快乐,再见。”

    我说完这些,拉开了门。我知道这一走,就是永远,九匹马也无法拉我回头。

    他冲过来,拖住我,把门重新关上,把我抵在墙角。

    我闭上眼睛,等着他揍我,像当年揍吧啦一样。

    但我知道,只要他有所动作,我必会反抗,如果他指望我容忍,那他就大错特错了。

    除了我轻轻的喘息声,房间里静极了,时间也凝固了。他却一直没有动,我睁开眼,看到他炽热的眼睛,看到他炽热的眼睛里那个徘徊犹疑的自己。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触碰我的脸,像耳语一样地说:“小耳朵,只要你跟我说,你真的已经不爱我,我可以让你离开。只要你说出口,我说话算话。”

    “是你不爱我。”我说。

    “不许答非所问。告诉我,你到底还爱不爱我?”

    我说不出话。

    “说!”他逼我。

    我,不,爱,你,了。

    只五个简单的字,我恨死自己拼尽全力也说不出口。

    “你真狠。”他说,“此情此景,居然可以做到不哭。”

    我哼哼。

    “听我解释。”他说,“好不好?”

    “不好。”

    “那就不解释。”他说,“陪我睡觉好不好,我困死了。”

    我“不好”两个字还没说出口,他已经拦腰抱起我,像扔皮球一样地把我扔到了床上。我以为自己在劫难逃,他却捂住我的嘴:“别尖叫,更别想入非非,在你正式做我老婆前,我不会对你下毒手。”

    我哼哼。

    他笑:“小猪才老哼哼。”

    “你这样是不是因为你不够爱我?”我不知死活地无理取闹。

    “你真不知死活。”他说。

    我就继续不知死活地看着他。

    “不是。”他却换了口气,温柔地说,“你冰雪聪明,应该知道为什么。一个人犯同样的错误是可耻的。我不想冒险,更不想让人痛苦。明白吗?”

    我当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地流下来,他好像很满意的样子,俯下身,温柔地吻干了它们。

    “你终于肯为我流泪。”他说。

    我呜咽:“我是为我自己流泪。遇到你这样的流氓……”

     “张漾,”我靠在他的胸前问他,“我们会不会分手?”

    “你说呢?”

    “我很怕,我没有安全感。”

    “我是为了黑人。”张漾说,“只有她父亲有办法救黑人。我不能让黑人坐牢,你也知道,黑人以前绑架过蒋皎,这是个难解的过节。我们分手后,那是我第一次求她,她同意帮忙,并费了很大的口舌说服了他父亲。提出的唯一的条件就是让我替她管理一阵子新开的酒吧。我没有理由拒绝。”

    “你明明知道他是借机接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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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2-22 09:49:31 | 显示全部楼层
他哄我:“别把你老公当万人迷,就算我是万人迷,一颗心也只在你身上,你有何担心的呢?”
    “那黑人怎么样了?”

    “案子还在查,有个关键的人物还没找到。蒋皎的父亲一直在帮忙找。”张漾说,“北京太大了,以前喜欢大城市的繁华,现在特别想念老家,觉得毕业后到天中做个老师也不错啊。”

    “算了吧,”我哼哼,“流氓头子带一群小流氓出来吗?如果是那样,我真替祖国的花朵们担心。”

    “别担心。”他说,“你看,就算跟了流氓,小耳朵也永远是小耳朵。你说是不是?”

    我憧憬着:“那等我毕业,我们就回去好不好?一起到天中做老师去,我教语文,你教数学,带一个天下无双的班出来。”

    他笑:“跟着你,在哪里,做什么,都好。”

    我的心软了,什么恨都没了。那一小半也轻松分解了。我从床上跳下来,拉开窗帘,发现雪依然在下,上海很少见到这么大的雪,一片一片,在空中飞舞成绝美的画面。

    张漾把我拉到沙发上坐下,从提包里掏出一个盒子,递给我说:“我也有圣诞礼物,看看你喜欢不喜欢?”

    我完全没料到,那是一个非常非常漂亮的新手机,三星的。

    “你的手机太旧了,我一直想替你换一个。”张漾说,“这款很适合你呀。”

    我盯着他,很白痴地问:“很贵吧。”

     “我命苦,娶了个这样的老婆啊。”他一面叹气一面替我把旧手机里的卡拿出来,装到新手机上去,递给我说:“答应我,以后永远都不许换了电话卡不告诉我。”

    “不换了。”我说,“再换就死给你看。”

    他对着我呲牙咧嘴:“要死一起死。我做鬼也缠着你。”

    “讨厌啦。”我推开他。

    他拍拍我的背说:“好啦,不逗你玩了。我明天要赶回北京,学校要考试了。黑人的事我也还担心着。你也该困了,洗洗睡吧。”

    “哦。”我说。

    我洗完澡出来,晨曦已经微露,张漾靠在沙发上,好像已经睡着了。我把窗帘拉上,灯光调暗,走到他面前。我记得以前,他很爱戴鸭舌帽,不过已经好久不见他戴了。还有上次,我见他穿西装的样子,好像都和现在这个他有很大的不同。我就这样傻傻地看着这我心爱的男孩,努力回想记忆中的那个他,从对他的憎恶到隐约的喜欢到最终的排山倒海,爱情就像是场谁也无法掌控的奇异游戏。进入迷阵就只能冲锋陷阵,管他是死是活。

    他忽然睁开眼,问我:“我睡着了吗?”

    “好像是的。”我说。

    “你在干嘛?”他问我。

    “我在看你。”

    他笑。

    我伸长手,把灯关了。房间里忽然暗下来,除了他送我的新手机上蓝色的时钟在闪烁,其他什么也看不见。我甚至看不清他的脸。

    黑暗中,我鼓足勇气轻声对他说:“我也有圣诞礼物。”

    他伸出手,抱紧了我,我沉溺于他的怀抱,付出一切在所不惜。他抚摸我的脸,终于寻找到我的唇,又是一个漫长无比的亲吻。我怕极了也幸福极了,以至于浑身发抖。直到他在我耳边问:“亲爱的,你愿意给我生个孩子吗?”

    我点头。

    “最好是两个,一个男孩,一个女孩,我们牵着他们,在巴黎的街头散步。你说好不好?”

    我低语:“跟着你,在哪儿,做什么,都好。”

    “我会拼命让你幸福的。睡吧,你困了。”他说。说完,他把我抱到了床上。给我们盖上了被子,我以为他会有下一步的动作,但他只是抱着我,什么也没有做。

    天应该亮了,他应该很快就睡着了。我听着他的呼吸,转过身,默默流下了眼泪。我不知道自己从哪天起会变成这样一个没脸没皮的女孩,我这边早已红尘滚滚,别人却还依旧云淡风轻。这到底意味着什么呢?

    但不管别人如何,我知道自己已经无可改变地蜕变成那只曾经名叫“吧啦”的飞蛾。只是我一定要幸福,哪怕幸福是场表演,我也会尽力演好每一场戏。时间是最好的布景,而我将是他生命里最炫的主演,谁也无可替代。

    想到这里,我抬手,偷偷把眼泪擦得干干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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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2-22 09:49:48 | 显示全部楼层
张漾死了。
    死的人还有许弋,蒋皎。

    一次爆炸,一场大火,把所有的一切都结束了。

    我妈我爸还有尤他整天守着我。生怕我发生任何的不测。那天晚上我又上了网,互联网上关于蒋雅希的死已经炒得是沸沸扬扬,在一个论坛,我看到了网友自己上传的用手机拍下来的当天的画面:

    许弋疯狂地冲过去。给了蒋雅希清脆的一耳光。

    张漾拖开许弋,不许他再靠近蒋雅希。

    蒋雅希捂住脸,躲在张漾的身后。

    许弋和张漾发生争执,许弋拨出刀,被张漾拿下。

    许弋大声喊:“凶手,凶手,我不会放过你!”

    张漾抓住许弋,把他拼命地往外拖,几个保安上来帮忙。许弋终于被拉走,蒋雅希回转身,搂住张漾,在张漾的脸上吻了一下。

    许弋像只愤怒的狮子,他拉开了他的衣服,身上绑的全是炸弹,保安们吓得统统后退,许弋狂笑着,一步一步地走近蒋雅希。

    蒋雅希要躲,一个女孩忽然抱住了蒋雅希,不让她走。

    张漾扑向了许弋。

    ……

    一分三十七秒。

    戛然而止。

    情杀?

    我不相信网络,不相信他的背叛。

    相反,我从来没有一刻如此深刻地感受到自己曾经被他深深地爱。

    当天晚上,尤他陪我坐火车,我们赶到了北京,黑人在车站接我们,见了我,他飞奔过来替我拎行李。我看到他的眼睛是血红的。

    一路上,我们都没说什么话,直到到了四合院,门关上了,黑人忽然伸出手狠狠打自己的耳光:“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漾哥,让他出事!”

    “别这样!”尤他拼命抓住他的手,不让他再打自己,但他脸上已经是几道深深的手掌印。

    我走到黑人面前,轻声对说:“告诉我真相。我要知道真相。”

    “对不起,现场的情况我并不清楚。”黑人说,“那天晚上,我们约好在蒋皎的酒吧见面。因为我的事情,蒋皎的父亲的确是帮了大忙,漾哥的意思是让我跟他父亲见一面,把以前的恩怨都了掉。下午我和漾哥先在街上逛了一会儿,他去酒吧了,我回这里拿了衣服,准备洗个澡换个衣服。兴许是要过年了,那天澡堂子里的人特别多。等我洗完澡赶到酒吧的时候,酒吧已经炸了。那里乱成一团,我当时脑子就乱了,冲进去找漾哥,看到他满脸都是血,满脸都是,还要往里冲,我抱住他不让他进去,他说许弋还在里面,他一定要救他出来,我骂他疯了,他跟我说,许弋是他弟弟,他们是一个母亲,他不能这样子不管他。我当时也晕了,不知道拦他就跟着他一起往里冲,火越烧越大,根本看不清哪里是哪里,我进去一圈,毫无收获,等我跑出来,楼已经塌了!完了!我四处找不到漾哥,我就知道,完了,完了!都是许弋那个浑球干的,都是那个浑球!”

    黑人越说越激动,双手捏成拳,在地上一下一下拼命地捶。

     “黑人,别说了,”我打断他,“我们去看看他吧。”

    “现在没法看。”黑人说,“现场烧得一塌糊涂,死了的人有十几个,警方正在做DNA的测试,漾哥的爸爸是前天赶来的,但是,他不是漾哥的亲生父亲,所以,没有办法做认领。我们需要等待。”

    等待。

    我知道我会等待。

    像那首歌中唱到的一样,哪怕等待等待再等待,哪怕我和他是河两岸,永隔一江水。

    我也相信他没有远去,他总会归来,抵达我心,与我相亲相爱,永不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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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2-22 09:50:22 | 显示全部楼层
尾声
    春天到来的时候,我又见到赵海生。

    我们分手一年多,这是我第一次见他。他穿白色的休闲衬衫,打一把蓝色的伞,出现在我家门前。

    我请他进来,他低头换了鞋,轻轻地把伞放在门边。

    时光攸忽回到我的十五岁,他也是这样弯腰进来,用好听的声音礼貌地问:“是夏老师的家吗,我从北京来,有过电话预约。”

    ……

    我怔忡在那里几秒钟,然后我转身进了厨房,给他泡了茶。

    “对不起。”我说,“家里没咖啡。”

    “吉吉,”他接过,问,“你还好吗?”

    “还好。”我说,“晚上留下吃饭吧,我去买点菜。”

    “不了。”他摇头,“我只是路过,顺便来看看你。对了,我看到你得奖的消息了,夏老师要是泉下有知,应该很骄傲才对。”

    他说完,目光转到墙上,看到我墙上挂的两幅画,一幅是我离开时从他家里拿走的,我父亲画的《丫头》,另一幅是我这次得奖的作品《一只不会飞的鸟》。

    “米米的案子,听律师说你放弃了?”海生说。

    “是的,始终证据不足。”我说,“最重要的是,当事人都不在了,再纠缠下去,痛苦是无谓的。”

    “他恢复得还好吗?”

    “谢谢,还不错。”

    “我打算九月再去澳州。”赵海生说。

    “故地重游?”

    “定居。”他开门见山地说,“吉吉,我希望你跟我一块去。”

    我转过头看窗外。

    “他并不适合你。”赵海生说,“爱情是一辈子的事。”

    “也许吧。”我说,“好在他这一辈子可算刚刚开始。”

    “你有没有想过,难免有天他会想起来?”

    我脸色微变,却强撑着说:“没什么,也许那天他已经爱上我,离不开我。”

    “祝你好运。”赵海生把咖啡一口喝完,站起身来,微笑着对我说:“吉吉,你的茶和你煮的咖啡一样好喝。我走了,你考虑我的建议,还有些时日,你不必太急。”

    他出了门,门很矮,他略弯了一下腰,撑开伞,走了。

    我在房间里坐了很久。这个季节,窗外可以看到成群的鸟飞过。我总喜欢在它们翅膀一张一合的时候猜测它们的来去,它们到底要飞向何方,哪里会是它们的归宿。成群结队,是否也因为它们害怕孤单?

    门被人推开,是漾,他穿了明黄色的球衣,抱着个蓝球,一身的汗,大声对我说:“吉吉,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说完,他伸出后面的一只手,手里拎着的是一条活蹦乱跳的大鱼。

    “哈哈。”他笑,“瞧,我会钓鱼了,今晚咱们有好吃的了。”

    “对不起。”我赶紧站起来,“我忘了做饭了。”

    “我来做吧。”漾把鱼放进厨房,转身对我说,“吉吉,那个人是谁?”

    “谁?”

    “来找你那个?”

    “你都看见了?”

    “呵呵。”漾说,“你该留他吃晚饭。”

    那天的晚饭,是漾做的,他坚持不让我插手。记得漾刚会做饭的时候,笨手笨脚,我家的碗差不多每天都遭殃,但现在,他已经把这一切做得可圈可点,手艺差不多要超过我了。我闻到红烧鱼的香味,胃口大开。

    “你要多吃一点。”漾给我盛好饭,“你太瘦了,要不明天起,我带你打球去吧,我们学校的篮球队我已经组建起来了,你可以去当替补队员。”

    “怎么你们的篮球队不分性别的吗?”

    “你例外。”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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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2-22 09:50:46 | 显示全部楼层
他笑起来的样子,真是好看。
    “你看着我干什么?”他问。

    “好看,才看着你。”

    “呵呵。”他说,“被艺术家吹捧,真来劲!”

    我伸出手里的筷子,轻轻敲他的头。他看着我说:“吉吉,我在哪里见过你。”

    我埋头吃鱼,鱼眼睛安安静静地看着我。他把一大块鱼籽夹给我:“我爸爸说,鱼籽吃多了会聪明。”

    我抬眼惊讶地看他:“你想起来了?”

    他耸耸肩:“就这么一点儿,脱口而出了。”

    “你爸爸一定挺好,也挺帅。”

    “那是当然。”他毫不谦虚。

    晚上的时候,雨终于停了,我们坐在门外的台阶上看星星。漾忽然对我说:“过两天,我把这个小屋整修一下,我都在这里白住快一年了,还没交过房租呢。”

    “漾。”我说,“你喜欢这里吗?”

    他叹息:“一个没有过去的人,能这样已经很幸福了。”

    “对了,你去医院复查,医生怎么说?”

    “左耳的听力是没办法恢复了,至于记忆,医生说,我要是回到熟悉的环境,熟悉的人身边,应该还有希望。”

    我坐得靠他近一些。他伸长手臂搂住我:“不过吉吉,你还是让我觉得亲切,我好像真的曾经在哪里见过你。”

    “嗯。”我说。

    “其实你不用考虑我。”漾说,“你看,我现在恢复得很好,你要是有自己的事情,尽可以去做。”

    我当然明白他的意思。

    我抬起脸问他:“我们这样过一辈子,难道不会好?”

    黑暗中,他的眸子比天上的星星还要亮。我闭上眼睛,他的吻落到我的唇边,呢喃地说:“吉吉,你知道我担心什么。”

    “什么?”

    “我担心我不是你最爱的那个。”

    这句话击中我的心脏,我猝不及防地推开他。

    “怎么了?”他试图揽回我。

    “早点睡吧,”我说,“明天我还要到市里去出差。”

    “是去送画吗?”他说,“我明天没课,替你当劳工吧。”

    “不是。”我说,“是去见个朋友。需要两三天。”

    “好!”他站起身,伸个大大的懒腰,“休息!”

    我们回到各自的房间。小屋不是很隔音,我甚至能听到他在那边换衣服,脱鞋,上床拉被子的声音。我打开我床头柜的抽屉,那里面有个手机。我还记得那天,许弋给我打了最后一个电话,告诉我他将用自己的方式来替米米复仇。我没来得及劝阻他,当我和赵海生赶到酒吧的时候,爆炸已经发生了,到处都是人,我们的车没法停,只好绕到酒吧的后面,正好看到他从酒吧的楼上跳下来,满脸都是血。我一眼就认出了他。我把他拖上车,他的头部受了重伤,看上去奄奄一息,我们把他送进了医院,他身上并没有别的东西,除了这部手机。

    他在医院里躺了一个星期才醒过来,因头部被燃烧的房梁击中,左耳听力失聪,不再记得过去。我看到媒体上的报道,他在那天的火灾中一共救了十三个人,在最后的爆炸中“失踪”。关于他的报道是双面的,有人称他英雄,也有人说他是元凶。他并没有亲人,只有一个养父,连DNA测试都困难重重。

    那一刻我下定决心把他留在我身边。就让他失踪吧,让所有的猜测都随风去吧,我愿意相信这是上天的安排。他是一个灾难的礼物,从“一块钱”开始,慢慢游进我的生命。既然他的过去被擦得干干净净,照顾好他的明天是我的责任。

    我在他出院的前一天跟赵海生提出分手,然后,我带着他回到了这个海边的小城。

    赵海生没有纠缠,或许他爱的一直就是我母亲,我对他而言,只是一个暂时的填空,内心永远也得不到圆满,放手是最好的选择。

    可我自己呢?

    我拿起手机,走到外面,下过雨的海滩潮湿冰凉。我赤足走在上面,打开他的手机,里面只有一点点的余电,因为手机长时间不用,已经停机,我翻看上面的通讯录,翻到“小耳朵”这个名字的时候,我停了下了。

    小耳朵。

    在医院里,我曾经反复听他喊过这个名字。

    我相信,这一定是他深爱的女孩。

    当他站在客厅里长时间看那只“不会飞的鸟”的时候,我更清楚,在画的后面,藏着一个她一直深爱的女孩子。

    是时候,把他还给她了。

    我拿出自己的手机,用颤抖的手,拨通了那个电话。电话通了,我听到一个清脆而甜美的声音:“喂,请问找谁?”那一刻我仿佛看到米米,米米站在海水中央,竖起大姆指,调皮地对我微笑。

    我镇定自己,轻声说:“噢,我找小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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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2-22 09:52:06 | 显示全部楼层
哎.....昨天晚上买到的书

居然忘记网上也有D- -

8过也8要紧.....

昨天晚上1点多才睡

偷偷开灯看

也许吧

那些沉淀的

化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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