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向左,梦向右

月光

题记:一个女子，若这一生不能嫁给自己最爱的人，那么就让爱向左，梦向右。嫁给一枚心仪的戒指，也算是一种补偿吧!
                        


                                        [z]1/4/ 爱向左,梦向右[/z]


                                                  [z]1/7/ 一[/z]
          婀娜盯着玻璃柜里那枚三天前被预订的戒指．
          一枚钻石戒指，是她喜欢的古典款式，那枚将会属于她的戒指，有着梦想的色泽,精致的做工，不菲的价格．如果此生不能嫁给自己最爱的人，婀娜曾经这样告诉自己，那么就选择一枚心仪的戒指．岁月冗长，总要有一样东西，是自己喜欢的．
          程平栋爱婀娜，即使她想要月亮，能摘得下，他又怎会不去摘？而她要的，不过是一枚价格昂贵的戒指．
          婀娜说，再给我十天的时间．程平栋好脾气地笑笑，对于等待一个结局，十天其实相当漫长．程平栋却还是一次付下了半数的定金．
          对于十天后的结局，他愿意赌一赌．
          婀娜直起身来．柜台内年轻的女子认出她，有些倾慕地靠过来．小姐你真的有福气，这枚戒指，很多人看过，只是看看作罢，太华丽太昂贵，所以一直在柜台里搁着．搁得太久了，便发觉昂贵的寂寞．以为会一直搁下去呢……那位先生一定很爱你。
          婀娜仰起头来回报温柔的微笑．她哪里会知道呢？有爱情的女子，根本不会计较一枚戒指的价值了．要得物质的昂贵，不过是，心有不甘．
          不去辩解，笑过后，婀娜婷婷的地走出去．
          程平栋倒也遵守诺言，三天的时间，没有一个电话过来，什么也不问，扎好一副架式，要让婀娜有完整的自由空间决定一切．其实程平栋不是不好，像那个店员说的，不是所有男人，都舍得为一个女子买下一枚昂贵的戒指．可是即便如此，婀娜知道，心里的男人，决计不是程平栋．
          他是叫做付浩言的．

月光

[z]1/7/二[/z]
          其实一切过去了并不是太久，婀娜和付浩言恩爱有加的日子，也不过是三年前．那时婀娜大学毕业不久，应聘到“海潮船务”公司做事，手边处理着一些欧洲国家的航线。付浩言是过去的客户，人虽然年轻，出道的时间却已经不短，三两个人的小公司，做着数额庞大的出口业务。一直在婀娜供职的公司租船订仓。
          付浩言算不得一个英俊男人，微略有些瘦，面容亦不光洁，很倔强的唇和眼神。但言谈举止，男人味十足，相当的硬朗爽利，做事斩钉截铁，从不拖泥带水。性情中，偶尔流露出本能的冷酷，和婀娜在大学里所熟悉的男孩子截然不同。
          慢慢地,婀娜开始的盼望看到付浩言那张并不英俊的脸。
          婀娜是个乖巧伶俐的女子，一颦一笑里的含义，付浩言很快察觉。彼时，付浩言出来做事已经八年，辛苦忙碌，兀自挣扎，便忽视了爱情。八年后忽觉已近而立之年，事业渐渐有成，心便有一些空缺。
          一切恰到好处。一次，付浩言因为婀娜，和另外一个对婀娜说话不恭的男人发生争执，差点动了手。事后，两个人就走在一起。这么多年，婀娜从来没有见过一个男人，用这样原始而直接的方式爱护自己。
          付浩言有让婀娜动心的不同。
          那时付浩言还不曾买自己的房子，所有的积蓄一直用于再投资。付浩言是在贫穷家庭长大的孩子，一直以来，家境始终不可思议地坎坷，比较起婀娜，更知道生活的残酷和真实，所以一点都不挥霍。住在市区租来的房子里，有些陈旧的楼房，六十几平米，略显凌乱，衣食也极尽简单。
          婀娜中爱情中飞快成长，学会了收拾单身男人的房间，洗衣服，煮简单的饭菜，在天气逐渐变冷的时候，为付浩言添置温暖的冬装。
          付浩言的很多心思依旧在事业上，因为刚刚走入正途，不敢有丝毫的松懈，要下了爱情，却不免偶尔忽视。正是因为这份若有若无的忽视，婀娜更加看重。其实不过是爱情简单的进退原理是爱情中的女子，相当地看不明白。
          婀娜慢慢知道一些多年来他生活中的苦，除了爱，还多了一份怜惜。婀娜只等自己再长大一年，24岁，父母便会允许她嫁了。生活一直无波无澜的婀娜，这一年的所有愿望是嫁给付浩言，做一个贤妻良母。

月光

[z]1/7/三[/z]
           付浩言的生日和婀娜的生日，皆是冬天这到最深的时候，中间，只隔了三天。
付浩言的生日在前。
           那天婀娜回公司请了假，一早便跑去蛋糕店，那只心形的蛋糕是她精心设计过的，颜色的搭配，花纹的走向，包括上面的图案。因为太过苛刻的条件，婀娜不得不付下了两只蛋糕的费用。可是心里仍然喜欢。
          付浩言的房子早早清理过了，墙壁上挂了红的灯笼和很大的中国结。婀娜坐在屋子里，耐着心一分一秒地等着付浩言。
          付浩言回去的时候，婀娜正睡意意朦胧地趴在桌子上。抬头看到付浩言，疑心是梦。
前一天约好的时候，付浩言忙于一笔定单，便忘记了。看着婀娜，付浩言眼睛里有了心疼和愧疚，弯身抱起婀娜。闻到付浩言衣衫上熟悉的三五烟的味道，婀娜所有的委屈便烟消云散。婀娜点燃蜡烛。浩言，要你许个愿。
          付浩言闭上眼睛。
          婀娜在那个瞬间替付浩言许了自己想要的心愿。还会有什么呢？生生世世，天长地久。婀娜兀自笑了。付浩言张开眼睛，吻了吻婀娜的面颊，说，这只蛋糕好漂亮。
          这不是蛋糕，这是一颗心。婀娜说，从中间打开，我们一人一半。从此以后，除非我们生活在一起，否则我和你，都只能拥有半颗心。
          婀娜的眼泪忽然掉下来。浩言，你知道我爱你是吗？
          付浩言不语，再次紧紧抱住婀娜。这是个不善言语和承诺的男人，婀娜一直迷恋于此。
          那天晚上，在付浩言怀里，婀娜忽然想要一个孩子。
          婀娜的生日在三天后。她相中的，是一枚戒指。不过是18的铂金，镶了湖蓝色的宝石。不足两千元，婀娜喜欢，也想借此，一定终身。
          根本想不到付浩言会拒绝。拒绝得相当干脆。
          三天的时间，生活更发生了变故。付浩言生日那天签下的定单出了问题，面临的不仅是庞大的经济损失，还有一场官司在所难免。
          付浩言的账户上不会没有两千元，只是那一时，一分钱他都不会轻举妄动。
          婀娜的生日似乎很不是时候，付浩言全力以赴地应对生意变故，根本无暇顾及婀娜。付浩言说，婀娜，现在，我没有精力处理我们之间的问题。你要理解我。
          婀娜挂了电话，没有任何抱怨和要求，只是眼泪一颗颗地不肯服从。那天晚上婀娜一个人呆在付浩言的住所，从头到尾也想不明白，到底在爱那个男人什么。因为想不明白，反而有种沦陷的无奈。终于相信一句话，爱情其实是一场动数，一切的缘份，是悲是喜，都将在动难逃。
           整夜的不眠后，婀娜做一个坚决的决定：嫁给付浩言，用最快的时间。
           除此，婀娜不知道还能够怎样来爱这个男人。这样的时候，婀娜想，他会需要自己以这样的方式，留在身边。
           可是婀娜错了。

月光

[z]1/7/四[/z]
          婀娜没有想到，对于自己的决定，反对的除了父母，还有付浩言。
付浩言的生意官司已经开战，暂且不论结果如何，过程本身，就是输。当婀娜把自己的决定告诉付浩言时，他扬起疲惫不堪的一张脸，说，婀娜，  你在同情我？
          浩言，我爱你。
          付浩言忽然笑了。婀娜，这样的时候，你决定嫁我，不是同情又会是什么？可是你错了，我不是一个在败局中渴望抓住任何温暖的男人。婀娜，若这次我将一输到底，我想我们，还是分开吧。
          付浩言，你这样说，当爱情是什么？
          爱情是丰衣足食之时的消费品，温饱尚且不顾，婀娜，我拿什么来照顾爱情。我连一枚两千元的戒指，都不能买给你。
          我不在乎。
          可是我在乎。
          那场谈话不欢而散。而当天晚上，婀娜那个很是在乎女儿幸福的老妈，却找到了付浩言，直截了当地问下去，你觉得，你能给我女儿终身的幸福吗？保证她一生衣食无忧？
          付浩言说谎，我不能，所以我已经要她离开。
          那样环境中成长起来的男人，自尊心便如此一挫到底。第二天，婀娜再也找他不见。所有有过联系的人，都没有给婀娜任何一点消息。原来一个城市真的很大。一个人，说不见就会真的不见了。
          然而爱却不是轻易说放就放了的。从此，婀娜身体里，便只揣着半颗心，一天天过下来。日子长了，有时候，婀娜也觉得自己已经把付浩言忘记。甚至常常地劝自己，那样一个男人，萍水来，萍水去，爱他做什么？可是想起有过的缠绵，婀娜总觉得窒息，一个人爱另一个人，确实是没有缘由的，付浩言身体的味道，轻易便成一道咒语。
          那枚蓝宝石的戒指，不久后便被人买走。婀娜便觉得，已经有人买走了曾经属于她的幸福。日子却还是要过下去。

月光

[z]1/7/五[/z]
          有段时间，婀娜开始顺人家人和朋友的意愿，满世界地和男人约会。一起吃饭，一起喝茶，婀娜看着他们温柔地微笑，心却始终荡在一个自己所不知的去处。
          一次晚上从“表藤”茶社出来，在路口和刚刚喝过茶的男人说了“再见”后，忽然身边白色的富康车擦身而过。婀娜顿了顿，灯光下蓝色车牌在眼有摇晃前行。心无端地一紧，那么熟悉的几个数字，当初，付浩言便是开了这样一辆车，带着婀娜走过这个城市的一些街道。白色的富康，同样的车牌。
          几乎不再思想，婀娜朝着车前去的方向追了过去，车子越来越快，婀娜飞快奔跑着，中途甩掉了细高跟的鞋子。那辆白色的车子还是渐行渐远，幽灵一般消失在城市的夜色中。婀娜徒劳地弯下身来，用力地喘息着，目光落在左脚上，竟看到清晰的血满了脚踝，疼痛，由脚心开始，一点点沿着身体所有的部蔓延，停留在心脏的位置。
          婀娜放声大哭。
          一个月后，婀娜接受了程平栋的求婚。程平栋是公司新近建立的另一个客户，一家家族企业的新老总，有相当厚的根基。这个温文尔雅的男人，喜欢婀娜年轻美好的面容，和面容间藏着的若隐若现的一份忧郁。
          爱情就是这个样子，每个人爱着的，都是自己不可琢磨的一个秘密。
当然程平栋并不知道，三年前，婀娜是个如何灿烂的女孩子。只是爱了，觉得美丽间的那份忧郁，是如此不同。
          三年后，婀娜依旧不再有付浩言的任何消息。那辆白色的车子，婀娜再次见过，其实早知道已经易了主，渐渐明白，即使再次见到付浩言，即使付浩言如今已经东山再起，他也不会再回到自己身边。只因为他是个这样的男人，一意孤得，永不回头，何况，婀娜看过他落魄的样子。
          有些人的爱情，是永远要放在骄傲背后的。婀娜是爱了付浩言的这份心性，却也伤于这份心性。
          明白了，一切的心痛开始沉落下来。

月光

[z]1/7/六[/z]
          春天是复苏的季节。
          程平栋再试探着问婀娜，可不可以考虑，以后的日子，和我一同走下去？
          婀娜笑了笑，这个男人，连求婚也是这般温润如水，不像付浩言，一个爱字都不说，伸手带过来，就把人埋进了怀里。
          可是再也不会有付浩言了，生活若可以从此瘟润下去，不见得不是一种平和的幸福。    于是婀娜又笑了笑，点了点头。
          程平栋开始带着婀娜选戒指，这是他的爱情程序，有板有眼，步步为营，过程丝毫不肯懈怠不肯马虎。
          要那枚钻戒的时候，其实婀娜的心有所试探。即便真的喜欢，毕竟是18万的真金白银，且这只是开端，一个男人的感情如果折合成物质来计算，婀娜不知道，对方肯付出多少。
          没有想到程平栋面不改色，笑着说只要你喜欢就好。
          婀娜的心怔了怔，表面未动声色，要了10天的时间。10天其实婀娜不是想为难程平栋，更不是想再磨损他的信心。婀娜只为自己要了10天，来梳理过去的感情，把那个叫付浩言的男人，从此放在生活背后。
          不是已经不再爱他，是不要再去爱了。
          那些天，婀娜每天都会过去看看那枚已被预订的戒指，觉得它一天比一天，离自己更近。
          婀娜想，一个女子，若这一生，不能嫁自己最爱的人，那么就让爱向左，梦向右。嫁给一枚心仪的戒指，也算是一种补偿了吧。

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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