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楼主 |
发表于 2006-9-1 23:26:39
|
显示全部楼层
奥斯汀小心地用解剖刀切断神经,摘下格伦·达德利的大脑。大脑像一袋银色果子冻一样在切板上摊开。这种颜色使奥斯汀非常惊奇。她用指尖碰了碰它。由于锁子甲手套的保护,她的手指并没有感受到大脑质地的稀薄,可是大脑在被碰触之后几乎溶化。
奥斯汀用解剖刀从大脑底面切下几块儿,把它们放进生物样本储存罐。
“我要取下他的眼睛,内桑森博士。”她说。
内桑森点了点头。
奥斯汀用镊子夹起达德利的眼皮,把它用解剖刀切碎。她切断右眼眼眶周围的骨头。最后,她终于使眼球脱离,把它从眼窝里拿了出来。一些视觉神经悬垂在眼球上。奥斯汀把眼球放在储存罐里。
奥斯汀准备了三套样本。一套给沃尔特·梅利斯拿回疾病管制中心的4级传染实验室;一套送往德契克堡的陆军传染病医学研究所;而另一套是给“至深计划”准备的。
他们收集完样本后把尸检后的尸体连袋送回了冷藏室。两位病理学者从解剖车里出来后走进解剖除污室。他们在那儿使用手压式喷雾器在消毒装上喷了一些漂白剂。马克·利特勒贝里在监督除污过程。奥斯汀和内桑森把消毒装放进生物危害袋。然后,内桑森乘直升飞机返回疾病管制中心。彼得·塔利兹和格伦·达德利的尸检尸体要暂时留在冷冻车里。他们不能被埋葬或火葬。他们已经成为了联邦证据。凶手的武器就存在于他们的体内。
艾丽丝·奥斯汀把一箱装有尸体组织样本瓶的箱子拿到“至深计划”实验室。她走进2级除污前厅,在继续工作前再一次换装。她穿上一件带有F.B.I标志的黑色生物危害服,一双轻便橡胶靴,戴上一副双层橡胶手套和一个莱克头罩。然后,她推开门走进证据中心。霍普金斯和莱斯蒂乌正弯着腰观察桌子上两个强光照射着的眼镜蛇盒子。两个人都穿着F.B.I.太空服。
奥斯汀的样本罐里装着新鲜的脑组织、肝组织、脊髓液、眼睛玻璃状液以及血液。她把样本交给苏珊·塔纳卡。苏珊会把样本拿到生物室进行培养和在电子显微镜下进行检查。奥斯汀和她一起去。
塔纳卡想使病毒在活细胞瓶中生长。如果她成功的话,研究会变得更加容易。她用一个简单的臼杵把格伦·达德利的大脑捣碎一些丢进几个装有活脑细胞的塑料瓶里。这些瓶子是培养菌的生长环境。达德利脑部组织的病毒可能会感染培养皿中的细胞,直到最后整个瓶中都充满了病毒微粒。然后,塔纳卡会把病毒样本放在电子显微镜下进行观察。微粒的形状和结构可能有助于他们鉴定病毒。
旁边放着的是一些塔纳卡装试验白鼠的透明塑料箱。她用达德利的脑组织制造了一种液体制剂,并把它注入到一些老鼠体内。“这是我们的鼠类生物探测系统。”她对奥斯汀解释道。老鼠在病毒实验室里的作用有点像金丝雀在煤矿里的作用。当你想鉴别病毒的时候,你可能想把它注射到老鼠体内。如果老鼠出现病态,你可以观察它们的症状,然后通过验尸对它们进行检查(即杀死老鼠,把它们解剖,并在显微镜下观察它们的组织)。“我们看看它们会不会出现病态。” 塔纳卡说。
接下来,塔纳卡准备了一些样本用于电子显微镜观察。她想对格伦·达德利脑部的病毒微粒进行直接成像。她用解剖刀切下一小点脑组织,大小跟针头差不多。她把样本放进小试管里,然后又倒进一种快速干燥的塑料树脂。这种树脂会渗透到脑组织样本中,使之变硬。这样,塔纳卡就可以制作病毒的切片了。
她还想观察一下眼镜蛇盒子里的粉末。她走进原料室,霍普金斯和莱斯蒂乌仍在观察那两个盒子。她用一个小镊子从泽克尔-莫兰的盒子里夹起少量粉末,放进一个小塑料样本试管里。接着,她把快速干燥树脂倒进去。
所有的样本——脑组织和粉尘——都在坚硬的塑料树脂里固定住了。现在,它们变成了几个树脂的小圆柱体。塔纳卡用一种带钻石切片的切片机把树脂切成块状。这种切片机名叫显微镜用薄片切片机,它有点像熟食店里的切肉机,不过这种切片机的切片是钻石制成的,而且它所制出的切片型号跟一般的蚂蚁头差不多大。她边工作边把自己正在进行的工作解释给奥斯汀。
“这样的调查真让我上火。”她说,“我们进行大案子的时候几乎不能睡觉。”
“你以前经历过大案子吗?”奥斯汀问她。
塔纳卡顿了一下说:“呃……,也不算是。我曾……梦到过,艾丽丝。那似乎是我毕生的追求。”
塔纳卡把切片放在字母o大小的铜制样本屏上。“你想和我一起看吗,奥斯汀博士?”
“好的。”
“我们先观察眼镜蛇粉尘吧。” 塔纳卡说。她把铜屏样本放进一个样本固定器,即一个钢棒上。然后,她把固定器放进电子显微镜。当固定器固定好之后,显微镜发出叮当一声。塔纳卡打开几个开关,调整转盘,屏幕开始发光。然后,她把成像室的光线调暗了一些,这样,她们就可以更加清楚地看到屏幕上的成像。
霍普金斯在原料室里正在进行一个精密的工作。他用镊子和手拿式放大镜从泽克尔-莫兰的盒子里夹起微量粉尘,数量少的几乎看不到。他很难看清自己在做什么——他的莱克头罩阻碍了视线。他把粉尘放进一个塑料试管里。这个试管跟马戏团花生差不多大小,它里面有几滴盐水和一种消毒剂。
原料室南边的第三个房间里,塔纳卡和奥斯汀正在昏暗的成像室里进行电子显微镜观察。她们的眼前是眼镜蛇盒粉尘微粒的图像。塔纳卡旋转了几个转盘,图像开始向一边移动。她仔细地观察着。“这真奇怪。”她说。这些微粒是有角的晶体,有一些稍微发圆的侧面,很像有角的足球。
“这不是病毒。”奥斯汀说,“它根本没有病毒的特征。这些晶体太大了,不可能是病毒。”
塔纳卡在晶体里发现了一些东西。她把那片区域放大。
“看啊,艾丽丝。看这个。”
晶体里有一些黑色杆状物质。它们呈分散状。在某些地方,它们形成了一束。
塔纳卡指着一束杆状物说:“这些——我打赌这些一定是病毒微粒。它们被晶体包围着。你已经得到了晶体包裹着的病毒微粒。”
“你认为这些晶体是用什么制成的?”奥斯汀问。
“我不知道。它们看起来似乎是病毒微粒的保护层——如果这些晶体里的杆状物确实是病毒的话,我认为它们是。”
塔纳卡把另一个样本放进电子显微镜。“现在,我们观察的是达德利博士的脑细胞。”她说。她以个体的方式谈到达德利的细胞,似乎她说的是一只手或是一个胳膊。细胞里的晶体在细胞核内形成块状物。一些晶体已经裂开了,似乎正把微粒释放到细胞内层的细胞质中。这些微粒呈杆状或棒状。塔纳卡发现,一些地方的脑细胞内杆状物附近没有晶体物质。
“达德利博士的脑细胞真是乱七八糟。” 塔纳卡低声对奥斯汀说,“它跟埃博拉病毒一样糟糕。”
“你见过埃博拉病毒吗?”奥斯汀问。
“当然。那是我们的部分训练。这不是埃博拉病毒。”
“你认为你知道它是什么?”
“我还没准备好说出来,艾丽丝。我觉得我知道。”
奥斯汀站在她后面,向下盯着屏幕。她感到一阵眩晕,似乎自己掉进了无限的显微镜宇宙空间。
“我在这儿必须要仔细点。” 塔纳卡继续说道,“有一种病毒可以制造出像这样的晶体。它在蝴蝶和飞蛾的体内生长。”
“在蝴蝶体内生长?”
“对。” 塔纳卡说。
塔纳卡随身携带了参考书。当你在显微镜下观察病毒微粒,想通过外观来辨认它的话,你可以把图像与书中的照片进行对照,就好像一个在野外观察并研究野鸟的人可能会通过《奥特朋野外指导》的鸟类照片来辨认鸟类一样。
塔纳卡走到成像室角落的一个军用运输箱跟前,打开锁环,从里面取出一本有关病毒的教科书。然后,她合上箱子,坐在上面,把书放在大腿上翻开。奥斯汀在她旁边坐下。塔纳卡浏览了一下目录,然后翻到教科书大约半中央的一页。“这儿。”她边说边用手指指向一张照片。
她翻到的这一部分是昆虫病毒。照片上是各种晶体的照片。
“这是昆虫核多面体病毒。” 塔纳卡对奥斯汀说,“名字有点长,我们就叫它N.P.V.吧,像H.I.V.一样?这个病毒是N.P.V.,它使我感觉到地狱离我之近。”
奥斯汀感到当塔纳卡说自己被病毒吓坏时,她并不是在开玩笑。她的呼吸头罩上出现了一层薄雾,那绝对是心烦的表现。“这些晶体是一种蛋白质,我认为。”说这句话的时候,塔纳卡的声音不是很大。她说,病毒微粒成群地生长在晶体里。“这些晶体像是——一种——病毒周围的保护外壳。它们保护病毒免遭伤害。这是一种设计产生的武器,艾丽丝。”
塔纳卡回到显微镜前,开始用显微镜附带的电子照相机抓拍照片。巨大的晶体一张接一张地出现在视频屏幕上。两位女士观察着从达德利虹膜上的黄金色区域取来的细胞。这些细胞里全是晶体。就是分布在虹膜周围瞳孔圈上的这些晶体使眼睛变成了金黄色。连接眼睛的视觉神经上也有晶体。病毒要么通过眼睛或是视觉神经转移到大脑,要么就是从大脑转移到眼睛。
她们看到的这种生命形式就是奥斯汀之前在格伦·达德利办公室用光学显微镜看到的,那是她第一次在显微镜下观察凯特·莫兰的脑组织。那时,她只看到了模糊的形状,不太清楚。现在,清晰度是极好的,这些晶体像行星一样。
“我们得告诉威尔。” 塔纳卡说。
密 码
威尔·霍普金斯并没有穿太空服,而是穿上了一身手术服,并在会议室的一个桌子上搭起了一个工作区。当塔纳卡正在试图拍摄病毒颗粒的照片的时候,威尔想通过自己的仪器来观察病毒的DNA,希望能够尽快的确定病毒。
他给桌子的那两台费立克仪接通了电源,同时又配置了其它一些小型的仪器。他又拿起了一片带有奶油干酪的硬面包,他喜欢边工作边吃东西。屋子里满地都是电线和电缆。
霍普金斯有一个眼镜蛇粉末的样本,装在一个婴儿手指大小的塑料试管内。样本中含有大量的病毒DNA,并且已经用化学消毒剂处理过,其中混有几滴水,因此已经没有任何危险性。他把试管举起来放在明亮的光线处并旋转试管。人的肉眼有时候的确是可以看到DNA的——它有时会在试管中形成乳白色的结块。尽管像一碗天使发面(一种意大利面)的面汤一样,这个试管中有大量的病毒DNA,遗憾的是霍普金斯看到的只是试管中的水。他取出一滴水(含有病毒DNA)滴进其中一台费立克仪的进样口。
费立克仪开始读取DNA的数据,可是屏幕上没有什么显示。肯定是仪器出现故障了,霍普金斯想像敲打一台不能工作的电视机那样敲它一下,不过他还是忍住自己没有那么做。
此时奥斯汀和塔纳卡走了进来,塔纳卡容光焕发、脸上洋溢着笑容,而且还在试图克制着自己的高兴情绪。
“我这里的基因测序出现了问题”,霍普金斯说道。
塔纳卡把一张照片放到了霍普金斯面前,说:“看看这个照片”。
他咀嚼着面包圈盯着照片感叹道:“哇!”
苏珊·塔纳卡说道,“这是我们从格伦·达德利的脑部得到的病毒颗粒。”
奥斯汀补充说,“是中脑,就是控制原始行为的那部分大脑,例如咀嚼”。
“威尔,你看看这些晶体”,塔纳卡说,“看到那些块状结构了吗?它们看起来像寄生在粉蝶身上的核多角体形病毒(NPV)。可是这些病毒不应该出现在人体中啊!”
霍普金斯慢慢地站了起来,脸上露出一丝的惊讶,“它们现在开始寄生在人体了”,霍普金斯说,“我的天啊!苏珊,一种蝴蝶病毒,这太好了!”。他拍拍苏珊的后背说:“苏珊,你太棒了!”
她看起来很高兴,嘴里没有说什么。
霍普金斯说道:“好极了!好极了!”,之后他在房间里踱来踱去,把手从脸上拂过,说,“伙计们,现在好了,我们下一步怎么办?我们要不要告诉弗兰克·马萨乔我们找到了一种蝴蝶病毒?他不会相信我们的,没准儿他还以为我们疯了呢!。”
在生物学上,不能通过生物体的形状来判断其生命的演化树。许多看起来相似的病毒在基因水平上却千差万别。“我们需要一些基因”,霍普金斯说,“我们需要一个基因指纹,费立克仪正在证明这个东西是蝴蝶病毒,我正在着手扫描病毒基因,得到那些数据还没有来得及整理”。
他俯下身去,手不停的挥舞着,他工作起来像疯子一样。
奥斯汀在霍普金斯工作的时候眼睛不停的盯着他。他的手强壮有力,但是动作却十分细致、利索,不会发抖和犹豫,也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简直是完美极了。那是一双训练有素的手。“我正在清洗仪器,一会我们再重新测试”,霍普金斯说。
他用微量取液管又取了一个DNA试样放入到了费立克仪中。他站在那里,敲击着电脑键盘,屏幕上出现了下面的字母:
ttggacaaacaagcacaaaatggctatcattatagtcaagta
caaagaattaaaatcgagagaaaacgcgttcttgtaaatgc
ctgcacgaggttttaacactttgccgcctattgtacttgacc
gtttgattggcgggtcccaaattgatggcatctttggtat
gttttttagaggtatc
这些是在某处发现的眼镜蛇病毒DNA的遗传密码。
DNA的分子结构类似于一个螺旋形的阶梯,阶梯的梯级是核酸的碱基。有四种类型的碱基,分别用字母A、T、C 和G来表示它们(这些字母代表核酸的腺嘌呤、胸腺嘧啶、胞核嘧啶和鸟嘌呤)。生物体内DNA的长度差别很大。人类DNA有大约三十亿个碱基组成。这些信息足够装满三部大英百科全书,所有的这些信息都被记录到了人体的每一个细胞中。一些小的病毒,例如,感冒病毒,其DNA大约只有7,000个碱基。霍普金斯估计眼镜蛇的DNA比较复杂,大约有50,000至200,000个碱基。
有时,小到几十个DNA密码的碱基就能提供一个特定生物体的遗传指纹信息。你可以用计算机程序将未知的密码和已知的进行比较,这种比较的过程类似于打开一本从未读过的书并从中读几行的过程,如果对这几行比较熟悉,就可以对这本书进行猜测。例如,通过下面几句话来判断这是什么书:起初神创造天地,地是空虚混沌。这本书的正确版本(也就是这些文字的真正出处)是金·詹姆斯翻译的英文版圣经。
这些字母在屏幕上不停的移动着,霍普金斯渴望能早点弄清楚眼镜蛇病毒到底是什么东西。
gcaagcatttgtatttaatcaatcgaaccgtgcactgtat
aagaattaaaaatggtttgtttgcgtgttgcacaaaatac
acaaffctgtcgaccgacacaaaagaagtttccctatgt
tgcgttgtcgtacatcaacgtgacgct
这些字母在屏幕上飞快的移动着。霍普金斯大声说:“该上网看看了”,他在其中的一台费立克便携式电脑上运行Netscape(译者注:上网用的一种浏览器软件),之后他的电脑通过院子中的卫星天线连接到了国际互联网上。几秒钟后,进入到了一个被称为基因银行的网站,这个网站设在马里兰州的贝塞斯达市,上面有一个带有大量核酸序列的数据库。基因银行是全球遗传密码的中央基因库。
霍普金斯点击屏幕上的一个按钮,之后基因银行的电脑开始将输入的密码与数据库中的遗传密码进行对比。屏幕上很快就显示出了下面的结果:
相关度较高的结果有:
苜蓿银纹夜蛾核型多角体病毒 900 4.3e-67
苜蓿银纹夜蛾核型多角体病毒 900 4.9e-67
家蚕核型多角体病毒 855 2.4e-63
家蚕核型多角体病毒 855 2.7e-63
屏幕上显示的是与霍普金斯发出的密码比较接近的病毒种类,最上部的是相关度最高的。
“看来我们已经可以对眼镜蛇病毒做出一个大概的判断了”,霍普金斯说,“最上面的一行就是病毒的可能情形,这是与眼镜蛇最接近的一个”。他用手指指着下面这一行文字。
苜蓿银纹夜蛾核型多角体病毒
眼镜蛇病毒类似于核多角体病毒,或是NPV(也被称为昆虫杆状病毒)。这种病毒寄生在娥类体内,常见的寄主是生活在北美地区的身体呈灰褐色的加州苜蓿夜蛾,这种娥的幼虫是一种农业害虫,常被称为苜蓿尺蠖。病毒入侵到尺蠖体内后会杀死尺蠖。眼镜蛇病毒就是从尺蠖病毒进化过来的。
(插图)苜蓿银纹夜蛾核型多角体病毒晶体的剖面图,放大倍数:25,000倍(感谢圣母玛利亚大学生物科学系的J.马尔科姆博士、Jr. 弗拉斯和威廉·阿瑟在做电子显微镜时提供的热情帮助)
NPV在全球的生物实验室非常常见,任何人都有机会接触到它。此时霍普金斯的心不由地沉了下来,要想查出病毒的来源极为困难。这使得他在考虑自己的“至深行动”是否已经陷入了困境。
塔纳卡所拍摄到的照片中的晶体实际上是蛋白质的晶体,其中病毒颗粒像西瓜中的瓜籽那样镶嵌在蛋白质内部。由于这种蛋白质形成了外观类似于足球的圆形结晶。因此被称为多角体蛋白。
NPV的基因在不危害病毒的情况下可以轻易的改变。许多病毒就很难做到这样,而且一旦改变,病毒就会死亡。NPV病毒的生命力极强,外部入侵的感染源可改变其基因结构进而改变其行为。霍普金斯对此当然非常清楚,因此当他断定是NPV病毒时,他不由地打了个冷战。他知道在埋葬眼镜蛇的地方肯定会有一些基因发生了变化的病毒,而且这些变化会使病毒入侵人类的能力增强,尤其是入侵人类的中枢神经系统。
眼镜蛇病毒是一种重组型病毒,也可以称其为凯米拉。在古希腊神话中,凯米拉是一种狮头、羊身、蛇尾的怪物。霍普金斯低声说道:“凯米拉可是一个难对付的家伙!”。
他又取了更多的液体标本放到费立克仪中进行第二次测试,得到了更多的DNA密码。奥斯汀看完了霍普金斯的测试结果之后就穿好实验服,重新回到了中心去看那里的情况。苏珊·塔纳卡返回自己的工作台继续用显微镜观察病毒晶体。
标 记
詹姆斯·莱斯蒂乌正在中心对两个盒子的原材料进行鉴定分析。正如霍普金斯在战略情报管理中心会议上所言,所有的盒子上都带有独特的标记信息,这些信息可以指引探员们找到盒子的制造者。
奥斯汀看到莱斯蒂乌坐在材料室中间的桌子旁,一只手拿着一个老式放大镜,另一只拿着一只镊子。宽大的手掌上戴着双层橡胶手套。
“这衣服简直要了我的命!”他向奥斯汀诉苦说。他穿着一身超大号的FBI防毒衣,看起来他很不舒服。头部防护罩的里面聚集了许多汗珠。他在肩膀上搭了一条毛巾,现在他耸起肩膀,扭扭头用毛巾来擦去脸上的汗水。
莱斯蒂乌用放大镜和镊子在其中一个盒子里到处查看。
“我正在寻找头发和纤维证物”,他解释说。莱斯蒂乌从盒子里捏出了一个东西。“又是一根头发,又是一个Q”
奥斯汀从未听说过“Q”这个术语。
莱斯蒂乌解释说他发现了一些陌生人的头发。“它们是可疑的头发”,他说道,“我们把可疑的东西称为Q证物,或者可疑的证物。它们之所以可疑是因为不知道它是什么或从哪里来”。他把这些头发放在一张棕色的纸上。“证物分为可疑证物和确凿证物,可疑证物是那些在案发现场找到的东西,夏洛克·福尔摩斯称它们为线索。”他笑道,“可疑证物是有形的实体证据,我们分析这些可疑的证物,将它们和确凿证物进行对比,法医鉴定很大程度上都要依靠模式识别。如指纹、毛发和纤维、血液、工具痕迹、脚印等这些微量迹证都是可疑证物。DNA也属于微量证物。你们在屏幕上看的那个眼镜蛇病毒的DNA是一个可疑证物,因为我们不知道眼镜蛇病毒的来源”。
奥斯汀意识到当她在刚开始从案发现场追踪到盒子的时候所做的与现在的情况非常类似,“你们在确定一个犯罪行为吗?”她问道。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是的”,莱斯蒂乌回答说。
FBI收集了大量的有关各种物品的信息,这些信息被称为参考信息。“如果指纹相配,那么就可以给嫌疑人定罪”,莱斯蒂乌说,“因为指纹是独一无二的。可是法庭证据往往没有这么简单,这就是为什么往往需要大量的证据的原因了”。
莱斯蒂乌放下镊子,休息了一会。他说:“我已经从泽克尔-莫兰盒子里找到两根头发了,其中一根是红色的卷发,白种人的”。
“听起来像是凯特的头发”,奥斯汀说。
“可能是”,莱斯蒂乌说道,“弗兰克· 马萨乔的部下正在去她的卧室采集头发标本,一旦他们拿到标本,我就可以开始将可疑的头发和确凿的进行比较。另外一根是透明的卷发,是白种人的白发”。
“是彭妮·泽克尔的”,奥斯汀说。
“可能是,我们也正在准备去她的卧室采集头发标本。我还发现了一些黑色的羊毛纤维,可能是从毛衣上掉下的——可能是一个女孩的毛衣,也可能不是。另外那个盒子,就是那个流浪汉身边的那个(莱斯蒂乌指的是泽克尔-莫兰盒子旁边的那个哈尔莫尼克·曼盒子),的周围和裂纹处有大量的棉纤维和聚酯纤维。盒子是用流浪汉的衣服包着的。我必须要说的是在盒子里面放病毒的那个家伙非常狡猾,盒子上没有留下任何头发或纤维证据。我的直觉告诉我进行纤维分析很不容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还可以找到许多其它的证据,一定能找到那个家伙的蛛丝马迹。”
詹姆斯·莱斯蒂乌在材料室内安装了一排仪器。其中一台可以通过分析激光照射物体后物体所发出的反射光谱来判断物体的材质,还可以用它来观察物体表面肉眼看不到的指纹痕迹。莱斯帝乌还安装了一台气体分析仪,该仪器将测试标本气化并分析气体的原子组成。
莱斯帝乌在盒子表面发现了许多指纹,他在激光下进行了拍照并将这些照片通过卫星发送到了华盛顿,那里有指纹专家会对它们进行分析。结果发现这些指纹是凯特·莫兰和彭妮·泽克尔的,没有一个是昂萨波的,这家伙太狡猾了,没有留下任何指纹证据。
盒子的表面是涂了一层黑色的光亮搪瓷。莱斯帝乌采激光照射,得到了搪瓷涂料的颜色谱,这个搪瓷涂料在人们的肉眼中是黑色的,不过放到激光下面就成了五颜六色的了。莱斯帝乌把涂料的颜色谱给华盛顿方面发了过去,几分钟后FBI的颜料专家就打进电话来了,因为莱斯帝乌穿着防毒衣不能拿起电话,所以电话就打进了中心的喇叭扩音器上。
“你们的人肯定是正在等我接电话吧!”莱斯帝乌朝着喇叭扩音器喊道。
“弗兰克·马萨乔要求我们必须行动迅速”,这个颜料专家说,然后他又告诉莱斯帝乌这种搪瓷涂料非常常见,在几乎所有的业余爱好用品商店里都能买到。
这个标记已经变得越来越模糊了,这是一个典型的标记。不过,如果能从犯罪嫌疑人身边找到这种搪瓷涂料的话,这个证据就十分确凿了。
眼镜蛇盒子上粘了几块纸,纸上写着阿基米德的名字和日期,纸是用透明软胶粘上去的。莱斯帝乌用剃须刀割下了一小块胶。“这是一种弹性胶,我猜是有机硅树脂胶或者是热熔胶类”,他说。
他用刀切下一片胶放到一个载玻片上,然后将载玻片通过激光仪。他说,“我得到了这种胶的红外光谱图,你看看,多漂亮的图谱啊!”
艾丽丝·奥斯汀盯着屏幕看了看,她对莱斯帝乌说这些曲线对她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在这些曲线的波峰和波谷代表着物质的结构信息”,他说。
“给你一个细胞,你不会从中看出什么,而我却能看到一个世界”,她说。
在FBI总部有一个人对胶水非常精通,别人都称他为胶水专家。莱斯帝乌通过卫星加密通讯将这种胶的红外图谱给FBI华盛顿总部的法医学实验室传送了过去,不久他就和那位专家取得了联系,那个专家让他在电话那端先等一会,几分钟后他说:“好了,詹姆斯,我已经把你的图谱和资料库里的比较了一下,对你来说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我在,您请讲”,莱斯帝乌站在喇叭扩音器旁说道。
“你发送过来的红外图谱与加州托兰斯市的福金化工公司生产的一种有机硅树脂胶完全一样,这种胶的商品名是待波胶,公司已经售出了几百万管的这种胶,可以在任何一个五金商店里买到,胶非常好,我在自己家里就用它。”
奥斯汀问道:“为什么不给这个公司打个电话呢?”
莱斯帝乌耸耸肩,说道,“估计打了也没有用,他们不可能找到几百万管售出的胶水的下落”。他向弗兰克·马萨乔打电话说明了这个情况,之后一个FBI探员与福金化工厂的经理取得了联系,他们进行了令人满意的谈话,公司经理马上对公司在美国东北部的技术人员和高级销售人员召开了紧急会议。但是,最终公司也没有能帮助FBI缩小胶的追踪范围,公司方面称仅纽约地区就有至少三百个零售商店出售这种胶。此外,由于全国各地都可以买到,也有可能是昂萨波在别的地方买的。
莱斯帝乌用修长的手指拿起盒子又瞟了瞟,然后用自己的放大镜看看,发现在凝固的胶水里面有些墨黑色的细小尘土颗粒。
“我得研究一下里面的这些尘土”,詹姆斯·莱斯蒂乌说。
他必须首先把胶水里面的尘土分离出来,但是有机硅树脂不溶解于绝大多数的溶剂。在与总部的胶水专家和化学专家进行深入交谈之后,莱斯帝乌找到了一种可以溶解胶水的溶剂。之后他来在药品柜旁边,逐瓶查看药品的标签,终于找到了需要的那种溶剂。他取出一小块胶溶解到一个小试管中,然后不停的摇动试管。试管内出现了黑色和棕色的悬浮物,现在他必须先把这两种不同颜色的悬浮物分开。他到一个供应箱里找到了一块磁铁,然后把磁铁放到了试管底部,黑色的悬浮物马上向磁铁方向移动。“它是一个铁磁性物质,可能是铁或钢”,他说道。但是棕色的悬浮物并没有移动,可能是有机物或岩石、混凝土的灰尘。莱斯帝乌就这样把灰尘分成了两种组分。
“我居然用这么糟糕的仪器完成了一次分析”,莱斯帝乌向奥斯汀感叹道。
现在他已经完成了“至深行动”小组的便携式分析仪所能完成的所有测试工作。这个灰尘标本必须送到FBI华盛顿总部,由那里的冶金专家进行进一步的分析。莱斯帝乌在试管中加入了一点强力杀菌剂,以防止里面含有活性眼镜蛇病毒颗粒。几分钟后,一架贝尔涡轮直升机携带着试管飞往华盛顿方向。在FBI的专家得出结论之前,这边的调查小组还要等待几个小时。从这些灰尘中可能找到一些线索,但是这些线索对于破案有没有帮助,没有人知道。
关于盒子的唯一没有研究的地方就是制造盒子的木质材料。莱斯帝乌绞尽脑汁也没有想出这种木材的种类,也没有搞明白盒子的设计图案的含义。有一点很明显的是盒子是手工制作的,莱斯帝乌猜想是阿基米德自己做的或者是从小饰物商店里买的。“至深行动”小组现在需要一个懂得刑侦的植物学专家。莱斯帝乌呼叫华盛顿方面请求一个植物学专家尽快赶到总督岛。然后,他拍摄了盒子在不同光线下的照片。他对盒子上粘的那些小纸片非常感兴趣,于是就架起了一台相机拍摄下了这些纸片在不同光线照射下的照片。看来昂萨波在裁剪这些纸片的时候非常的小心,因为纸上没有留下任何的水印痕迹。上面的文字是用高分辨率激光打印机打印的,字体是常见的Courier(译者注:Courier是计算机中字体的一种)字体。虽然FBI的专家们能区分老式打印机打印出的字体,但是对于激光打印机他们就无能为力了。分析纸的化学成分可能会找到具体的制造商,但对于寻找昂萨波可能帮助不大。
昂萨波的这个盒子的每一个细节问题追踪起来都很困难。
威尔·霍普金斯与疾病控制中心的分子生物学专家和迪特里克的陆军传染病医学研究所的分子生物学专家进行了一系列的视频会议。专家们告诉他眼镜蛇病毒嵌合体在最普通的病毒实验室里就能得到,可以通过邮件传播,并且在全球范围内广泛使用。专家们称他们不知道病毒是如何在人体细胞内大量繁殖的。其中一个专家对他说:“病毒是可以在人体内繁殖的,只是我不知道它们是如何繁殖的,这种病毒的适应能力极强,而且已经有人发现它们是如何适应人体的了,我们也就知道这么多了。”
马克·利特勒贝里研究了詹姆斯· 莱斯蒂乌拍摄的盒子上的小纸片的放大照片,他对哈尔莫尼卡·曼的盒子上的生物反应器的照片很感兴趣。他以前从未见过这种类型的生物反应器,通过研究照片后他确信存在有这种反应器。这个图是阿基米德运用电脑上的简单的画图程序制作的,在打印的时候图的尺寸进行了缩小。虽然这个图画的非常粗略,但利特勒贝里认为肯定是一个有生物反应器使用经验并且对生物反应器非常了解的人设计的,可是会是谁制造了这个反应器呢?利特勒贝里和马萨乔属下的FBI探员们一起研究了市场上的生物反应器的商品目录并与美国的生物反应器制造商进行了电话联系,了解了这种设计类型的一些情况。最后得出结论:这种反应器不是美国制造的。利特勒贝里的直觉告诉他这种生物反应器是由亚洲的生物技术公司或俄罗斯的公司制造的,调查起来难度肯定很大。
“至深行动”并不像霍普金斯预期那么顺利,一想到自己的工作关系到那么多的生命,他心中就充满了恐惧,此时他倒希望自己从未加入FBI。尽管他已筋疲力尽,可躺在床上还是无法入睡,他在想自己是不是得了溃疡。
正当小组在讨论昂萨波的作案动机时,霍普金斯突然跑出会议室,之后人们听到了从盥洗室传出的他的呕吐声。过了一会,他摇摇晃晃地回到了会议室。他说是自己喝了太多的咖啡造成的。有些人担心他可能感染上了病毒,可是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向他说。
“我真替威尔担心”,利特勒贝里对奥斯汀说,“我想知道是不是威尔曾经做过要坚持到底的承诺”。
凯米拉
霍普金斯在回忆自己和利特勒贝里在伊拉克发现的病毒。眼镜蛇盒子上的生物反应器的图片看起来有点像他曾经在伊拉克的一个卡车内看到的那个反应器——至少是在伊拉克看到的这点他记得非常清楚。纽约的人员伤亡是由伊拉克资助的恐怖分子所为的念头突然出现在霍普金斯的脑海中,他在电话里与弗兰克· 马萨乔讨论了这个想法。马萨乔听后非常焦虑,说:“威尔,如果这是一次外国政府资助的恐怖活动,那么战争就在眼前了”。
“我知道,弗兰克”,霍普金斯答道。
霍普金斯与位于贝塞斯达市的海军生物防护研究组取得了电话联系,那里有他的一个联系人在值夜班,是一个名字为约翰·莱特尔斯盖的海军医生,他也是向FBI提供费立克仪的小组成员之一。他还在霍普金斯和利特勒贝里被锁到休息室时帮助他们分析了他们用卫星传输过去的基因数据。
“威尔,你还好吧?” 莱特尔斯盖问道。
“事实是,我很害怕,约翰,我们的该死的调查进了死胡同。”
“我在听你讲。”
“你要告诉的关于我们在伊拉克见到的是什么啊?”
“情况糟糕透了,威尔”,莱特尔斯盖说道。
“怎么啦?”
“你还记得在卡车上擦掉的晶体吗?这些晶体看起来像埃博拉病毒的晶体,但其中的一些DNA序列却显示出了和流感病毒的一些类似。问题是,你拿到的DNA的量太少了,我们不知道那些伊拉克人在卡车里放了什么,除了可能是埃博拉病毒外还有可能是流感病毒。”
霍普金斯长出了一口气,看来纽约的病毒与他在伊拉克发现的没有明显的联系,这就让他感到轻松了许多。由于一些原因,他不能对莱特尔斯盖说出太多的东西。
“那么白宫方面打算怎么处理伊拉克的那些埃博拉病毒?”他问道。
“没有任何打算,试图说服白宫注意生物武器的袭击比虎口拔牙都难,我们将向联合国呈上一个报告,现在也只能做这些了。伊拉克人会宣称我们弄错了或在撒谎,之后白宫会撤销这个报告。你们可以不在这个限制之内,可是我们现在手中没有标本,而且那辆卡车早就不见了。”
霍普金斯返回到费立克仪前继续工作,在下午的晚些时候他的工作取得了突破性进展,在其中的一台费立克仪显示了下面的基因序列:
gaccatattcaggagaaccaaagcccaagac
taaaatcccagaaaggcgtgtagtaacacag
这些字母对于霍普金斯和其它的遗传密码看起来没有什么区别,人类大脑在读生命天书——基因密码时显然不如读莎士比亚的作品轻松。不过基因银行的电脑却可以容易的读懂这些序列,霍普金斯把上面的这些序列给基因银行的电脑发过去不久就得到了下面的回复:
相关度较高的结果有:
人类2型鼻病毒(HRV2)................310 5.8e-18
BAC(32281)中的人类DNA序列........110 0.53
小家鼠震荡型病毒...................... 107 0.87
“人类鼻病毒”,霍普金斯嘀咕道,“人类鼻病毒,感冒!”他跳了起来,“我的天!眼镜蛇病毒已经获得了一部分感冒病毒的基因!”
他跑到中心的窗户旁边拍打着玻璃大喊道,“大家注意了,我们从眼镜蛇病毒基因中发现了感冒病毒的基因序列!”
霍普金斯继续用费立克仪进行基因分析。他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这几乎使他窒息。这怎么可能呢?眼镜蛇病毒中竟然含有了一部分感冒病毒的基因,他不明白感冒病毒是如何与蝴蝶病毒结合的。现在对他来说弄明白也没有什么意义了。发明眼镜蛇病毒的那个人设法使病毒颗粒带上了某种粘性分子,从而使病毒能够粘附在身体的黏膜上,尤其是口腔和鼻腔的黏膜区域。
“这些受害者最初发病时的症状是感冒”,奥斯汀对他说道,“尤其是凯特·莫兰的感冒症状更明显”。
霍普金斯说,“毫无疑问她当时就觉得自己得的是感冒。这个该死的病毒可能像感冒病毒那样粘到眼睑上,也可能吸入到鼻黏膜上。这就解释了眼镜蛇盒子为什么要设计成那个样子的原因——这样的设计可以把病毒直接吹到脸上。我现在不明白的是病毒能否攻击肺部。”
“可是它又是如何进入大脑的?”奥斯汀问道。
他回答说,“像神经传输那样,因为视神经和嗅神经和大脑是直接相连的,是这样吗,艾丽丝?”
她点点头。
“因此,眼镜蛇病毒首先攻击黏膜系统,之后向脑部发展”,他说道,“眼镜蛇病毒是一种生物导弹,其攻击目标是大脑。通常的感冒没有有效的疗法,而且传染性极强。眼镜蛇病毒就是大脑的感冒病毒。”
此时,其中一台费立克仪嘟嘟地叫了起来。他眼睛盯着屏幕,手指在键盘上飞快的跳动着。“是的,这又是一个遗传密码,周围被一些生物功能未知的密码所包围着。嗨,你好吗?这是什么呢?”他的手指把键盘敲的啪啪作响,这些遗传密码在屏幕上渐渐展开,生命的语言此时却成了杀人的咒语。
破 晓
艾丽丝·奥斯汀分到了海岸巡逻队一间简易的办公室作为卧室,从这间办公室可以俯瞰海湾内的平静的水面,时而通过的货柜船的灯光点亮了海湾的水面。房间里唯一的家具是一张金属折叠床,床上有毯子和床单。有个人,可能是弗兰克·马萨乔属下的FBI探员,已经从基普海湾取来了她的个人物品,并把它们放到了折叠床上。这让她感到有点窘迫。她拿起手机打算给父亲打个电话,放到号码键上的手又缩了回来,如果自己现在打过去会把父亲从睡梦中惊醒,想想还是不打了。由于实在是太累了,她就穿着衣服躺到了床上,眼睛盯着天花板,一会功夫就进入了梦乡。在早上五点半她突然醒来,此时天还没有大亮,小鸟在窗外唧唧咋咋的叫着。
苏珊·塔纳卡几乎整夜未睡,一个人在中心继续工作。虽然大部分的小组成员都去睡了一会,但她却不能入睡。她太紧张了,看了一会电子显微镜的照片后,她决定再去看看那些小白鼠。可能是注射病毒后的时间太短的原因,也可能是别的原因,现在小白鼠没有任何可疑症状。
她向着笼子俯下身去,这些笼子是透明的塑料做成的,里面装着实验用的小白鼠。由于小白鼠喜欢夜间活动,所以笼子里的这些家伙在里面跑来跑去,一丝都不安稳。除了有一只雄鼠看起来运动有点不太稳之外,其它的都很好。她靠近看了看那只雄鼠,它很活跃,嘴里不停地啃着一块木头,不过这对与啮齿类动物来说是正常行为。她抬头看看桌子上的时钟,昨天晚上给这些白鼠注射的格伦·达德利的脑组织细胞,现在已是凌晨,但这对观察小白鼠是否感染眼镜蛇病毒来说时间还不够,尽管它们的新陈代谢比较快。并且现在这些小白鼠的确没有显示出受病毒感染的迹象。可是这些小家伙们一直在那里啃木头让她感到很烦。这可能是她在想象里和自己对话。
她是在向威尔·霍普金斯恳求之后才被允许加入这个小组的,所以不想在工作中出现任何差错。最后她做出了一个决定,就是抽取所有小白鼠的血液进行化验,或许这些血液能表现出是否受病毒感染的迹象,也可能没有迹象。
她走到工具箱旁,取出一只皮手套和一些一次性注射器。她把皮手套戴在手术手套的外面,打开笼子,用戴皮手套的那只手取出第一只白鼠,它在她手中不停的挣扎着。
她把针头从白鼠的皮下刺入抽取了一点血液,此时白鼠疯狂的挣扎着。她心中暗想,可能这小东西和一样害怕。就在她走神的那一瞬间,小白鼠从她的手中突然挣脱出来,跳到了她的右手上,这只手上没有戴皮手套,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小白鼠就咬破了她右手上的乳胶手套后用牙齿挂在了她的手上。
塔纳卡喘着气把这只小白鼠又塞回到了笼子中。
仅仅是咬了一小口,而且自己还戴着手套,因此她起初以为不会出血的。她检查了手上的乳胶手套后发现右手的食指上有两个红点,乳胶手套上还有淡淡的血迹。
“真该死!”她骂道。
小白鼠的血液里有病毒吗?这不太可能吧,毕竟我们还不知道眼镜蛇病毒能否感染白鼠。可是她已经听说过好多关于人们在军方的危险毒剂实验室刺伤手指的故事,如果刺入伤口的是高传染性的剧毒物质,必须在10到20秒钟内用干净的手术刀把受伤的手指切断,否则这些物质会通过手指的血管进入全身的血液循环系统,进而进入全身各个部位,伤者只有20秒钟的时间来挽救自己的生命。
她冲向工具箱,从里面找到了一把手术刀,打开包装,试了试刀刃,手术刀非常锋利,她“砰”的一声把右手放在了工具箱上面,左手笨拙地拿住手术刀犹豫不决地向右手食指划去。
不过她没有那么做,她实在做不到。
这太疯狂了,她不断的告诉自己,自己不想失去这个手指。
此时,20秒钟的时间已然逝去,她已经没有选择的机会了。她把手术刀放了下来,脸上汗如雨下,头套里面充满了水蒸气,塔纳卡此刻觉得自己浑身被都汗湿透了。
“不要想它了,不要想它了,我肯定没事的”,她不停的自言自语道,“我肯定会平安无事的,又没有吸入病毒颗粒,我们都不知道病毒能否在白鼠体内存活,现在自己就静静等着吧,肯定会没事的!绝对不能告诉人何人,这可是我第一次做这么大的案子,如果告诉别人,自己会被开除的。”
漫游者
纽约市, 星期一,4月27日
他睡得很晚(用他自己的标准衡量),到早上七点才起床。他首先进入更衣区换了一身防渗隔离衣,之后进入三级工作区。他检查了一下生物反应器,生物反应器运行良好,在更换芯体之前还可以再运行一到两天。他又检查了一下病毒玻片的干燥情况,经过一夜的干燥后它的硬化状况很好。他戴着双层指套的手指捏起携带有脑痘病毒的一个六边形的薄玻片,将玻片放进了一个广口塑料烧瓶中,这个烧瓶刚好可以放进他的衣服口袋内,然后给烧瓶塞紧了一个黑色的塞子。他把烧瓶浸入到一个充满漂白剂溶液的容器中对烧瓶的外壁进行消毒。从生物学的意义上来讲,烧瓶的内壁是具有强烈的传染性的,因为里面的那个六边形薄玻片上携带的病毒颗粒大约有一万兆(译者注:一万兆等于10的15次方)个。
他下楼来到大街上,沿着街道走了一会,这是一个凉爽的周一的早晨,天高云淡,几乎没有一丝风,天空中稍微泛着一点褐色,暗示着夏天的烟雾即将来临。没有风,而且天空中还带一点污染的烟雾,这种天气非常适合释放生物毒剂,他心中暗想道,真是天助我也。
他走到格林尼治村停了下来,进了一家咖啡馆吃早餐,他点了一份带有新鲜出炉的面包和野花蜂蜜的乳酪煎蛋和一杯咖啡。虽然没有肉,但是今天的鸡蛋的味道非常好。他从口袋中取出烧瓶放到旁边的桌子上,它看起来没有任何危险性,就是一个用塑料袋包着的一个瓶子而已,只有在靠近看的时候才能看到里面的病毒玻片,侍者没有注意到他的这一举动,周围的其他人也都没有留意。
他仔细考虑了所有的可能情况,现在面临的问题不是病毒的感染能力,而是如何将它们散布开,用于第一阶段人体试验的盒子都已散布出去,结果证明病毒的感染能力还是不错的。从在电视新闻上低调发布的对盒子的警告也已经说明这点,因此下一步行动的时机已经成熟。
他从搭在椅子靠背上的防风上衣的口袋里拿出了一份影印版的科技报告,把报告在烧瓶旁边展开,并把咖啡杯放在报告一角,之后他就开始看这份报告,报告的主题是纽约市地铁应对生物毒剂攻击的脆弱性的研究,这篇报告是位于马里兰州迪特里克的陆军部于1968年发布的,他都快看过一百遍了。
这个研究报告描述了军方研究人员是如何将制备好的干燥的细菌孢子颗粒填充到有精制细砂糖颗粒大小的玻璃泡中。这些孢子颗粒的大小为1至5微米,特别适合肺部吸收。细菌是被证明在正常情况下对人体没有危害的圣弗朗西斯科杆菌。军方研究人员将充满细菌孢子的玻璃泡放到纽约市地铁的不同地方的轨道上,其中包括时代广场地铁站等。玻璃泡破碎后里面的孢子散发出来,并和灰尘混到一起漂浮在空气中。虽然破碎的玻璃泡为数不多,但是其中携带的孢子差不多有10盎司。之后研究人员对轨道进行通风,几天之后这些孢子就已经扩散到整个纽约市。由于往来的地铁列车像活塞一样,可以把空气中孢子推出几英里远的地方,所以时代广场地区的孢子被带到了布朗克斯。这些孢子从地铁入口处漂出来进入到周围地区。他读道,“如果在交通高峰期时将一些毒剂偷偷的散布到几个地铁沿线,纽约市大部分的上班人群都会暴露在这些毒剂之中。”
“您还要咖啡吗?”侍者问。
“不了,谢谢,喝太多咖啡我会神经过敏的。”
“明白了”,侍者说道。
他对侍者的服务非常满意,就慷慨地给了侍者一些小费。出了门就是人行道,他考虑了一下该往哪个方向去,往东还是往西?往南还是往北?他最后决定沿着路边栽有树木的大街向东走去,路边的树木正在开花,不过上面还没树叶。
他已经想好了一个策略:不再按照原来的计划进行下去了,这样FBI就不会预测出自己的行动了。他自己现在也不知道下一步的具体行动,口袋里还装着一片病毒玻片。今天晚上这些玻片上的病毒将会被散布出来。在他的公寓里至少还有另外891片这样的病毒玻片。它们也将会被散布出来,大部分会在近期内实施。
为了寻找一个合适的散布地点,他从华盛顿广场公园出发沿着韦弗利广场向东走去,穿过了纽约大学内的别致的建筑。他喜欢走在校园里的感觉,学生们的青春活力会感染他。他穿过库柏联邦大学后进入亚斯特坊广场,之后沿着圣马可坊街穿过了东村的核心区域。
此时他从上衣口袋里取出一只橡胶手套,边走边往右手上戴。没有人注意到他的这些行为,这只手套可以在他打开烧瓶塞子散布病毒的时候保护自己不被病毒感染。
他继续向东走,穿过第一大街后来到了曼哈顿岛向东河突出的一个地方。那里的街道分别以A、B、C和D来命名。这个字母城市的主导颜色是灰色,而西边的格林尼治村呈现出的却是红砖绿瓦显现出一片整洁、富裕的形象,这两个地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不过字母城市的灰色中还混着黄色和绿色的酒店招牌以及干洗店、咖啡馆和音乐厅外面的花花绿绿的招牌。许多建筑已被拆毁多年,因此街区周围有许多废弃的空地,其中一些空地里还有家庭建造的花园。
当他穿过汤普金斯广场公园时,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下想法。这个公园里有儿童游乐场,有绿地,绿地里面有长椅和小径,还有公共厕所,这里会有许多流浪者和无家可归的青少年光顾。他想可以把病毒玻片放在长椅上,这样当一个醉酒的人或糊涂的少年坐在上面时就会把它压碎,病毒就会散播到空气中,钻进他们的衣服里,或许最终会进入到他们的肺部。这个实施方法太好了,他在琢磨着。
他开始在这些长椅之间徘徊,看到一些醉鬼一动不动地仰卧或俯卧在长椅上,一群少年围成一个圆圈坐在草地上,其中一些在喝从纸袋里倒出的啤酒,估计他们的年龄不会超过16岁。当他经过他们身边的时候,他们都在盯着他,脸上流露出很不友好的表情,这让他改变了注意,看来还是别在这里投放了,这些年轻人会察觉的。
此时他心里未免有几份沮丧,走了那么长时间的路居然都没有找到一处合适的投放地点。
不过他又有了一个主意,重新选择了一个地点,这个地点距离自己家比较近,可能会有风险,但他凭直觉认为不会被发现的。于是他就朝着休斯敦街向南走去,这样可能会使他的实验室更安全,到了自己家附近的一个由铁丝网围起来的儿童游乐园,很肯定的是,这个游乐园是一个漂亮的小游乐园,里面还有一个花园,有趣的是,这个竟然是个废弃的游乐园,太好了!
他坐在一个儿童旋转木马上面,旋转木马被他压的嘎嘎作响。他心中琢磨,我可以给这东西滴点油,那样来玩的人会更多了。然后他用戴手套的那只手拧开烧瓶的塞子,将烧瓶口向下倾斜,里面的那片病毒玻片就滑落到了旋转木马上面。
他在想着,这些孩子们会回来玩的,他们会在旋转木马上面跳跃、大喊大叫、向猫扔石块,同时他们会把这个病毒玻片踩碎。孩子们,快点把脚上沾的灰尘弄掉吧,你们这些地球的累赘!
五岁大的海特· 拉米雷斯刚刚还打算爬上滑梯,不过他突然改变了主意去玩旋转木马了。他的妈妈坐在长椅上和另外一位太太聊天。他爬到了旋转木马上面,在上面站了一会,不过他一个人很难让旋转木马转动起来,他并不灰心,觉得自己能让它转动起来,他就从上面下来,用手推旋转木马,旋转木马开始转动起来,并发出轻微的吱吱声。
“妈妈!妈妈!快来帮我推”
他妈妈不想去帮他推,他也不想玩了。在准备回去玩滑梯时,他看到地上有个漂亮的东西。
这个东西看起来像糖块,他误以为是糖果,就拣了起来,里面还有彩虹般的颜色,他靠近鼻子闻了一下,没有什么味道,就把它放进了嘴里。
它在口中很快的变软、熔化了,但是味道一点都不像是糖果。“哟!”他很惊讶,就把嘴里的橡胶状的东西吐了出来。 |
|